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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直通天柱的路被层层让开,显现出南城狼狈的影子。
忽然的光线刺激眼泪,沈羡鱼又硬生生逼回,她甚至不知道,这泪究竟出于生理,亦或是心理。
离的越近,对方遍体的伤就越可怖。
“师尊。”
先开口的是南城,他语气是上扬的,“徒儿的伤可是吓到师尊了?”
像愉悦,像嘲讽。
沈羡鱼抿唇,压下心底的酸涩,冷声道,“孽徒。”
唯二的两个字,将两个人的距离狠狠拉开。
南城像是没想到她第一句会是这样,赤红的眸子暗下。
“灵木真人深明大义。”掌门忽的出声,看向僵硬着身子的沈羡鱼,“不若由你亲自行刑。”
“更加信服于宗门弟子。”
掌门的话是询问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沈羡鱼心底冷笑,指尖掐进肉里。
南城垂眸看她,对这样的话没什么反应。
还是不决定么?
南城的瞳眸里还有犹豫,还有希冀。
全部存留在沈羡鱼身上。
手里幻化出剑,沈羡鱼抬眸,声音淬冰,一字一顿问,“你……知不知悔?”
南城定定看她,良久,摇头,“徒儿不知。”
“好一个不知。”沈羡鱼气笑了,明知死到临头,有脱身的方法却死活不用。
她执剑,对着南城,嘴里喃喃,极冷的语气,“孽徒!”
如果非要如此,沈羡鱼心底揪紧,如果非要如此……
她便破了他的希冀,逼他决定。
剑尖直指人的心脏处,沈羡鱼咬牙,灵剑直接戳向他。
电光火石的刹那,没有人来得及阻止。
刺目的血喷溅,温热的,黏腻的,眼前大片大片的血红。
握着剑的手止不住发抖,又被紧紧按耐而下,沈羡鱼僵硬着一张脸,维持着冰冷的神色。
南城呕出血,薄唇噙血妖冶。
直勾勾盯着她时,缓缓勾起弧度。
赤红的瞳眸紧缩又扩散,眼底深处是看不到尽头的漩涡。
额间诡橘的魔纹蔓延,自眼尾勾勒而下,有覆盖一整张侧脸的趋势。
沈羡鱼唇瓣发白,同样看着他,脑中空白一片。
血红的一道光疾速飞向天柱,所有的锁链瞬息断裂。
南城抬手,沉渊安静落在手心。
又是轰的一声响,却不是天雷。
远远的一处屋子坍塌,赤红的光柱冲天,黑色的魔气铺天盖地席卷。
“是魔族!”
有人尖叫,连绵的人群混乱。
南城仍是站在原地,狂风下,发丝飞扬。
赤红瞳眸锁着沈羡鱼,妖冶面容轻笑,“师尊。”
脚步退后一步,沈羡鱼唇瓣颤着,“你……”
那双眸子有如漩涡,勾人神智。
【宿主别看!】
系统警报出声。
沈羡鱼闭眸想要稳住心智,下一秒南城抬手覆上她的额头。
“孽障!”
身后是掌门怒极的呵斥,南城挑眉,手心处魔气灌入沈羡鱼脑中。
彻底陷入昏迷。
剑气挥来的那一刻被沉渊挡回,南城眨眼间消失。
江宴心崩到嗓子眼,赶过来接住了沈羡鱼倒下的身子。
“师尊!”
澜沧宗大乱,魔族入侵后,弟子死的死,伤的伤,损失了一半的人,岌岌可危。
沈羡鱼睡了一天一夜,梦中的场景光怪陆离。
她独自一人站在黑暗的地方,耳边时时有低泣的声音,没有月亮,没有太阳,只有偶尔的一道幽暗蓝色的光。
睁眼时,脑子是懵着的。
“师尊!”
尚且辨不清梦境和现实,江宴惊喜的声音近在耳畔。
歪了歪脑袋,是江宴笑着的一张脸。
印象中,他嫌少有这样衣衫不整的一面,墨发也是凌乱的,白色衣袍褶皱。
“你在这里守了一夜?”
沈羡鱼愣了下,出口的嗓音沙哑。
如老树磨皮般难听,就像是,南城曾经的声音那般……
“是。”
江宴见她起身,小心在腰后扶着,又拿了枕头帮她垫上。
背后有了柔软的靠枕,直起身舒服了很多。
“南城呢?”沈羡鱼问。
“师弟……走了。”江宴垂眸,手扶着她,没再说什么。
“哦。”
走了好啊,没有性命之忧了。
沈羡鱼歪头靠着床沿,脑袋轻轻磕着,她本来就是要逼他走的。
如今目的达到了,总是好的。
“澜沧宗怎么样了?”
那个时候,魔族也全数涌入,宗门的损失应该不小。
江宴道,“宗门损失过半,如今处境岌岌可危。”
“哦。”
窗外看过去,邻近的那间屋子坍塌,那是南城布置阵法的屋子。
果真不简单呢,明明早就能逃,偏偏要留下受那么多罪。
“……”
“师尊。”
江宴低低唤着趴在桌子上的人。酒香扑鼻而来,空了的坛子堆叠,歪歪斜斜倒在周围。
残留的水渍蔓延,从坛口到桌脚。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沈羡鱼每天都在喝酒,江宴拦住,她也总能找出空档挖出树下所有的桃花酿。
虽不易醉,也架不住这么灌水一般地喝。
她安安静静地趴着,白色衣袍沾了水,变得透明,偏面色又是极为红润的,卷翘的长睫翩迁落下暗色的剪影。
江宴轻轻扶起,也不反抗。
将人半抱而起,沈羡鱼的脑袋便靠在了江宴胸膛处,温热的鼻息偶然略过,带着醇香的酒味。
最近处的便是那软榻,成了沈羡鱼最常睡着的地方。
一手扶着人的脑袋,江宴轻轻放下她,一点点附身将人安安稳稳落在榻上。
指尖缓缓伸出,江宴低眸看着人,“师尊……”
沈羡鱼额间有几缕发丝耷拉着,遮住了眸子。江宴复又一点点捋到耳后,不厌其烦。
细细碎碎的光线打下,白皙的脸颊上影影绰绰。江宴就这么看着,便是过了很久的时间。
“如果出事的人是我……”他低喃道,眸子清浅凝着榻上熟睡的人,“师尊,会否也如此伤心?”
指尖摩挲了下沈羡鱼的侧脸,碎发被捋到耳后,白皙的脸泛着醉酒的酡红。
江宴附身,墨发自身后散下,所有的光线被挡下,留下大片的阴影。
轻而飘忽的吻落下,珍重般印在女子额间。
低低的叹息微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