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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覆笑傲江湖第28部分阅读

任盈盈摇头一笑,在屋中静坐了会儿,但此地虽近江南,天气犹冷,始终无法入定,便起身去看吴天德,只见吴天德裹着一张薄被,正在甜睡之中,唇边还沾着一颗米粒,神情安详无邪,任盈盈不禁坐在他面前悄悄打量起来。

她还从来没有这么近的坐在一个男人面前,细细地打量他。这时偷偷看他,嗯……吴天德的眉毛好浓、好黑,呵呵,一个大男人,眼睑居然整整齐齐,还长长的,他的鼻子坚挺,唇形很美……

任盈盈知道他现在还不会醒来,大胆地盯视着他,忽然吴天德无意识地笑了一下,这一笑与他平时的无赖模样大不相同,是那样纯洁、那样无邪。

任盈盈看得心头一跳,忽然伸出手指,温柔地将他唇边的米粒拂去。他的嘴唇温暖、干燥、又有些柔软,任盈盈的手指颤了一下,扭头看看,大着胆子又将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唇上。

吴天德感应到嘴唇上有东西拂动,不禁嚅动了一下嘴唇,一下子吮住了她的手指,任盈盈骇了一跳,身子僵住,竟然不敢动弹。

她感觉到手指上的吸吮和舌尖的嚅动,不禁脸孔燥热,身子都有些软了,一种别样的、母性的柔情溢满了她的胸怀,过了片刻,她才惊醒过来,连忙抽出了手指,见他脖颈微微转动,似乎还在搜寻着什么,便脸上发烧、心儿跳跳地端起那碗粥来,想喂给他吃。

任大小姐什么时候伺候过人来?那种照顾人的感觉还真是又新奇,又……似乎有些充实,喂了两口粥,见吴天德就口吃了,任盈盈唇边也不禁逸出一丝开心的笑意。

便在这时,庙外一个雀跃的声音道:“我回来了!”语落,蓝娃儿欢喜地跑了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裹,想是她怕那些菜凉了,所以买了几条厚毛巾层层裹了起来。

任盈盈放下那碗粥,感觉脸上还有些发热,生怕蓝娃儿看出什么来,她急忙站起身来,将双手背在身后,轻轻擦了擦手指,假装在庙中踱着步子,装腔作势地问:“买了你吴大哥爱吃的东西啦?”

蓝娃儿捡个干净的地方放好包裹,嘴里嗯了一声,扭头瞧见任盈盈后背挺得笔直,负手而行的模样,不禁噗哧一笑,任盈盈心虚地回头问道:“你笑甚么?”

蓝娃儿嫣然道:“任姐姐,有时候看你,还真的很有男人气概,那位平一指不是能将男女互换么?我看你不如找他帮忙,从此做个雄纠纠、气昂昂的男子汉算了,一定迷倒许多女孩子!”。

任盈盈俏脸一红,又想起那日所见的诡异可怖,身子不禁微微一颤,道:“奇怪,他一个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大神医,非要研究那种可怕的医术做甚么?这种行为实在有逆天道,瞧他神神秘秘的样子,一定有甚么大阴谋!”

蓝娃儿也不禁想起那日血淋淋的场面,那个被变成女儿身的长息坛主撞壁自杀的情景,不禁叹道:“是啊,真的好可怕,也……好了不起,他竟然可以让男人变成女人呢!”

蓝娃儿话音刚落,陡听一个梦中不知响起过多少回的熟悉声音呵呵地笑道:“那又有什么了不起了?我还能令女人变成妇人呢!”

第八卷 智救任我行 第90章 我被金庸撞了一下腰

蓝娃儿听了那熟悉的笑声,近乎无赖的话语,身子陡地一僵,半晌才缓缓转过身去,眼中已溢出激动的泪花儿。

只见吴天德站在那儿,向她眨着眼睛微笑道:“我本来以为自已一定死在那里了,想不到睁开眼来,居然到了这里,看来阎罗老子也不肯收我呀,呵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出来的?”

蓝娃儿猛地扑到他的怀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抽噎着道:“吴大哥,你醒啦,你终于活过来啦!”

吴天德见了她真情流露的样子,不禁也十分感动,他轻轻拍了拍蓝娃儿的肩膀,正想安慰她一番,一抬眼瞧见任盈盈有些古怪的眼神,不禁又有些尴尬起来,他向任盈盈笑了笑,对蓝娃儿柔声道:“我都没有事了,你还哭什么?呵呵,你知道我当时以为自已必死,一下子倒下来时想对你说些甚么吗?”

蓝娃儿听了忽地止住了哭声,离开他的怀抱,脸颊上犹挂着两串晶莹的泪珠,但那美玉似的肌肤上已经象涂了胭脂似的红了起来。

她听了吴天德的话,不禁怦然心动,既怕从他嘴里听到什么羞人的话,又克制不住地想听,吴大哥当时想对自已说些什么?难道他已经看出自已对他的一番情意?哎呀,这个人呀,要说也要……等到没有人的时候嘛,任姐姐还在那里,他就……这个百无禁忌的家伙。

任盈盈状似毫不在意,其实也早已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吴天德临死时想对蓝娃儿说些什么?只听吴天德道:“我当时想对你说……这个小混蛋,叫她听我的话回恒山,她就是不肯听,这下好了,也被关在这里啦。不知道她饿极了会不会吃我的肉。”

任盈盈听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蓝娃儿也破啼为笑,红着脸白了他一眼,娇嗔道:“本姑娘是回族人,才不吃猪肉呢!”

吴天德逗笑了蓝娃儿,又望着任盈盈道:“我晕过去后是不是发生了许多事?这小妮子只会哭哭啼啼,还请大小姐为我解惑,实在好奇得很呀”,他说着挥动了几下拳脚,惊奇地道:“是谁这么高明的医术,不但治好了我的内伤,便是肩头被平一指搠中的指伤也好啦!”

任盈盈暗暗一叹,这个家伙也就睡着了那几天乖得可爱,这一醒来又聒噪个不停了,当下她将吴天德落入暗道之后的事说了一遍,当然其中也掺杂了蓝娃儿在洞底发现向问天的全过程。

吴天德听了如此惊心动魄、精彩纷呈的故事也惊叹不已,又听她说罢向问天背负自已,带着任盈盈二人独闯三关,杀出黑木崖去的经过,不禁赞叹道:“‘天王老子’果然名不虚传,可惜我却不曾亲眼见到向前辈大展神威的雄姿!”

庙门外一个爽朗的声音大笑道:“吴兄弟过誉了,若不是你昏了过去,我又何必急急忙忙逃下山去,以你的武功修为,你我联手想必冲上黑木崖,杀得东方不败望风而逃也非难事!”

随着声音,向问天大步走了进来。吴天德见这位久闻其名的向问天面貌清癯,乍一望去倒有几分与师父风清扬相似,只是眉宇间那种不怒自威的英雄气概,与风清扬飘逸出尘的隐士风格大不相同。

见到吴天德神采奕奕地站在面前,向问天绕着他转了两圈儿,啧啧称奇地道:“这门心法果然邪门得很,唉!可惜,可惜,据说元婴赤子、九转渡劫心法可以刀枪不入,当时我真想试上一试,只是那女娃儿象护雏的老母鸡似的,我要是真的一刀砍下去,她一定会和我拼命,现在想砍却没了机会!”

吴天德望了蓝娃儿一眼,见她俏脸绯红,神情十分忸怩,心中着实有些感激。要知道这向问天邪里邪气的,视生命如草芥,如果不是蓝娃儿阻止,说不定为了一探究竟,他真的会拿刀来试上一试,这门功夫要是没有他说的那么神奇,自已岂不稀里糊涂地就送了性命。

任盈盈见向问天虽与吴天德谈笑着,但神色之间似有隐忧,不禁问道:“向叔叔,打探到什么消息了,是黑木崖的人追来了吗?”

向问天摇了摇头,道:“黑木崖除了一个东方不败,又有甚么人放在我眼里?东方不败现在狂妄自大,自视甚高,又岂会为了我东奔西走,只是……唉!大小姐,我这些年安排了几个忠心的手下协助我打探教主下落,月前我在黑木崖的眼线探得了确实消息,这才知道教主犹在人间,以及关押之地。方才我又找了安排在这附近的手下了解关押教主之地的详细情形,据我所知的情况来看,要救出教主,十分不易呀!”

他已从任盈盈那里知道吴天德为师报仇,与自已可说是同仇敌忾,因此当着他的面也不隐瞒。吴天德见他此时愁眉深锁的样子,更加酷肖亡师风清扬,不禁心中一恸。

说起来风清扬与东方不败一战可谓是公平较量,为问道而死,或许在风清扬心中,是死而无憾的。但在吴天德心中,他的师父早已放弃了闯荡江湖的雄心,若不是因为自已在东方不败面前使出独孤九剑,那么师父现在还在避月谷中吟风啸月,又怎会化作一坯黄土?

每每思及此事,那种内疚感都象虫蚁一般噬咬着他的心,因此尽管吴天德明知对付东方不败这个武功几近于魔神的对手是九死一生,他也无怨无悔。

他从原著中知道向问天对救出任我行是早有办法的,所以这时见了他一筹莫展的样子不心中不禁十分奇怪,记得原著中说向问天自黑木崖上脱身时,身上就背了一个包袱,搜罗齐了诱使梅庄四友上当的几件稀世珍宝,何以现在他像是毫无办法?

他看着向问天背负双手,皱着眉头在庙中踱步,忽地心头一跳,猛然想到:原著中向问天是自已脱困的,莫非由于自已出手救了他,改变了事情发展的步骤?那么向问天用来帮助任我行脱身的妙计,是不是也要由自已来告诉他呢?

吴天德抑制住兴奋的心情,呵呵一笑,故意卖个关子道:“此事说难,我看其实也不难,是人总有弱点,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关押任教主的地方纵然是铜墙铁壁,也未必无懈可击!”

向问天、任盈盈、蓝娃儿的目光一齐投注到他身上。蓝娃儿那是不消说啦,陷入爱情的女孩子本来就是肓目的,这位小蓝姑娘对他岂只是肓目,简直已到了崇拜的地步,纵然吴天德说他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恐怕她也深信不疑。

任盈盈一双美目也紧紧盯着吴天德充满企盼。她知道吴天德用那些莫名其妙的法子解决了许多原本不可能的事情,此刻见他一脸自信,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心头也不禁浮起了希望。

向问天听了吴天德的话,心中灵光一闪,霍然停住脚步沉吟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攻心……”。

他想了半晌,忽然转头向吴天德问道:“你说男人应该追求些什么?”

吴天德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道:“当然是金钱和美女!”

任盈盈听了脸色一垮,蓝娃儿连忙捂住了嘴,生怕笑出声来会让吴大哥难堪。

向问天窒了一下,哭笑不得地瞪了吴天德一眼。吴天德叹了口气,改口道:“男人当然应该追求事业和爱情!”

任盈盈听了这才神色一缓,只当他方才是故意说笑,不禁瞪了他一眼,心想:这个家伙,怎么无论什么时候都没点正经?

吴天德苦笑道:“这两句话有什么区别吗?措辞不同而已!”。

向问天嘿然一笑,摇摇头道:“金钱美女又有甚么了不起,那你说梅庄四友追求什么?”

吴天德心头一跳,暗想:“正题来了,待我说出妙计,你们还不把我敬若神明?嘿嘿!”当下吴天德微微一笑,侃侃而谈道:“方才听大小姐言道梅庄四友是他们潜居西湖后所起的名字,江湖中人大多不知这四人便是昔日神教六痴中人。这神教六痴各有所好,痴迷其中而不能自拔,如果我们能够搜罗些世上难寻的孤本、棋谱、琴曲一类的东西,投其所好……”。

向问天未及听完,就哼了一声,说道:“若寻世上孤本,倒是不难。我有一位挚友,手中便有失传多年的《广陵散》琴谱,至于画卷、书法……,大不了闯一回皇宫大内,总也搜罗得到,只是黄钟公他们虽然痴迷其中,玩物丧志,但是断不会为了这些东西,就放教主出来。你要明白,东方不败最忌被人知道他是篡夺教主之位,他将任教主囚于远离黑木崖的江南,如果不是他绝对信得过的心腹,如何肯放心将这样的重任交付给他们?”

吴天德成竹在胸,微笑不语。只见任盈盈也连连点头道:“六痴情同手足,不要说是用些珍巧之物诱惑,就算刀斧加颈,也休想让他们屈服!”

蓝娃儿忍不住道:“吴大哥和向叔叔都有那么高明的武功,我们便直接闯了进去又如何?黑木崖我们都闯了出来,还怕进不得一间地牢?”

向问天道:“黑木崖从无人敢去生事,尚且有那么多弟子把守,虽然他们武功不济,但是你看那层层关卡,除了硬闯,简直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东方不败智计超群,他将教主囚于自已鞭长莫及之处,岂能没有应变之法?

那座地牢是由厚土堂堂主计灵设计的,修在西湖底下,地牢之中埋有炸药,若有人强攻,只需将炸药点燃,倾西湖之水,什么样的高手都淹死了!“

蓝娃儿撅了撅嘴,嘟囔道:“既然东方不败这样忌惮任前辈,对他如此放心不下,当初将他擒下后为何关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却不肯杀害他呢?”

向问天恨恨地道:“据我眼线从杨莲亭那小子处得到的消息,东方不败是担心教主已经知道他的阴谋,所以仓促夺位,教中许多机密要事都摸不到头绪,因此才不肯杀害教主,他将教主看押起来,以小姐的性命相威胁,令教主将教中机密一一吐露。只是……三五年后,他已尽得教中机密,地位稳如泰山,为何还肯留下教主性命,那就不得而知了!”

任盈盈听了心中一动,想起那日在血峰地牢中,平一指曾含糊吐露说,待黄钟公做成了另一件大事,自已便可离开地牢,身份地位尤胜从前,当时不知父亲便是由黄钟公他们看守,所以不明其中道理。

这时想来,他们要谋的那件大事,必与父亲有关。东方不败已坐稳教主之位,武功又臻至化境,他们对父亲到底还有何图谋呢?

一想至此,任盈盈不禁眉尖紧蹙,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西湖,将父亲救了出来。向问天将众人的计谋一一驳回,没有人再说得出办法,室中顿时便静了下来。

吴天德待他们已无计可施时,才洋洋得意地道:“向前辈误会了,我说搜集那些珍奇,并不是用来收买梅庄四友,而是……向前辈易容之术十分高明,如果你我二人易容改扮成藉藉无名之辈,找上西湖梅庄,以那些珍奇孤本为诱饵,假托想一战成名,所以前来挑战梅庄高手,未免会引起他们疑心。

吴某自信以我的剑术,梅庄四友定非对手,到那时他们对这些宝贝馋涎欲滴,心痒难搔之际,会放着一位绝顶高手不用么?只要我们言语间稍加提醒,他们便会想到藉由那位关押起来的高手替他们击败我们,以便得到这些珍奇孤本,这个法子对他们来说虽然有些冒险,但以他们对所好之物的痴迷程度,十有八九会答应的“。

向问天耸然动容,一把抓住他手臂,急切地道:“说下去!你可是说待我们进入地底囚室,再突然出手劫出教主来么?那是不成的,那里看管严密,他们四人又心机深沉,骤然带着两个不知底细的高手进入囚牢,你以为会门户洞开,任由我们进出么?据我所知那地底囚牢共有四道铁门,我们一进去,他们必定着人在外边将门锁起,救不出人的,你……你一定另有计谋的是不是?”

向问天似觉出吴天德另有话说,情切之下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岂料吴天德听了他的话却是一愣,他隐约记得当初看书时,写的就是任我行一声大吼,将梅庄四友和令狐冲尽皆震晕,然后锯断镣铐,戴上令狐冲那件头罩,大摇大摆离开了囚笼。

因此吴天德想说的正是用这个法子脱困离开,但这时听向问天一说,才想到这办法确实有些形同儿戏,梅庄四友当时为宝物所诱,仍十分谨慎,宁可取消比武,也不肯多带一人进入地牢,他们进了地牢,又怎么会敞着四道大门?

就算他们相信任我行囚在地牢之内无法脱困,难道不怕这两个从未闻其名的武林高手一外一内,互相应和将人劫走?

若说所有钥匙都由黄钟公一人掌握,庄中亲信尽皆不知庄主隐居于此的目的,四人全部进入地底牢房,上边却无人把守,四道门户洞开,那简直是岂有此理。

且不说黄钟公一个人未必便能十二年寸步不离入牢的洞口,便是每日送饭进去的那个哑巴,记得每日三餐也并不见黄钟公陪他进去,那么必然是另有人看守门户,每日开启门锁才对。

况且当初看书时草草而过,不记得任我行扮成令狐冲离开的情形了。此时想来,一字电剑等人都是昔年成名的人物,个个都是老江湖,他们不见四位庄主,却只见令狐冲一人出来,而且顶上头罩始终不肯摘下,就这么戴着头罩和向问天告辞离去,难道不觉得怪异?

吴天德开始感觉有些不妥了,面上自信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但此时庙中三人都神情急切地望着他,已没有时间细加思量,当下把心一横,按着原书中的记载说道:“向前辈说的是,梅庄四友都是老江湖,他们忌惮任前辈脱困,又担心外边有人劫牢,进入地牢时必然将铁门关起。不过比武之时,他们放我进入囚室,我们可事先擒带精巧锯链,让任前辈将手脚铁铐锯开……”

向问天又摇头道:“不然,梅庄四友必然在门口观战,这些举动如何瞒得住他们?只消被他们发现蛛丝马迹,立刻返身便走,那便前功尽弃矣。”

吴天德不理,继续道:“任前辈神功盖世,我想斗到酣处,任前辈聚集毕生功力,大吼一声,将室内室外众人尽皆震昏过去,再锯开铁链,如果外边铁门果然真的锁上,那便由我假扮任前辈,先呆在囚室内,以混淆梅庄四友的警觉。任前辈装作受伤不便说话,便不会引起梅庄四友怀疑,只要在他们陪同下一离牢笼,那时天高海阔,便由不得他们了”。

吴天德说完,只见向问天双目凝视着他,半晌不发一言。

吴天德感觉奇怪,扫视众人神色,只见蓝娃儿听得如痴如醉,任盈盈眼中却是一片怜悯,心头不禁有些着恼,这个女人就不能有一次用正常点的眼神看着自已吗?

过了半晌,向问天好象才回过神来,他拍了拍吴天德肩膀,苦笑着道:“向某闯荡江湖几十年,奇人奇事也见过不少,不过如吴老弟这般奇思妙想,却是头一回听说。

你可知天下间最厉害的音波功便是佛门‘狮子吼’,可是纵是这等音功也不可能震昏梅庄四友那样内功精湛的一流高手。

神教六痴之中黄钟公的内功最是了得,他的‘七弦无形剑’也是一门武林绝学,是以内力催动的一门上乘音功,听说黄钟公离开黑木崖避居西湖后,曾以‘七弦无形剑’法与少林方证大师的佛门‘狮子吼’神功较量过,便连易筋经内功精湛已极的方证大师也对他的音功极为佩服,因不知他是神教长老,还结为好友。

不要说他们呆在囚室之外隔了一道铁门,音功威力大减,便是对面大吼,或许秃笔翁、丹青子承受不住,可是黄钟公内力浑厚,单以内功而论,比起我来也差不了多少。如果动手过招,五十招内教主便可将他击败,但要一吼之下将他这位音功的大行家震晕,嘿嘿,当今世上恐怕还没有人能够办得到!“

吴天德听了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出道以来,这可是头一次出了这么大一个糗,本以为自已知道那书中之事,凡事料敌机先,简直成了先知,却不料今日偏偏栽在这个‘先知’上。

他奶奶的,这是怎么回事儿?那书中明明是这样写的啊,这回脸可丢大了,别人读了本书回到古代,什么事都提前知道,处理得那叫一个漂亮,可是自已……

吴天德深知向问天身为日月神教光明左使,对任我行和教中长老们的武功深浅了如指掌,他说任我行不可能仅凭一声大吼就震昏黄钟公那样的内力大行家,那便真的是不可能的了,可是那书……,寒呐!不会是金老爷子写书的时候搜集的资料不全,对任我行如何脱困也不甚了解,干脆大笔一挥,来了段姑妄听之的即兴发挥吧?金大大,这回你可害苦了我啦!

吴天德本以为救任我行出来,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只消找到向问天,就可以按照书中所述,有惊无险、一帆风顺地将任老大救出苦狱,合力去对付东方不败,这时才觉得两眼一摸黑,感情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向问天见他发呆,反安慰他道:“老夫想了这么久,还没有想出好办法,你的想法大胆新颖,虽然并不可行,对我倒也大有启发。咱们回头再仔细研究,天无绝人之路,既然已经知道教主的所在,总有办法可行的”。

蓝娃儿不知老吴是因为丢了脸面而困窘,还当他因为方法不可行,所以心中难过,忙去捧过了层层包裹还热气腾腾的几样菜来,对吴天德甜甜地道:“吴大哥,你不要着急,我相信世上没有事情能难得住你,你一定会想出救出任前辈的办法的”。

吴天德这时才注意到,蓝娃儿不知何时,已经从吴先生改叫吴大哥了。他苦笑一声,讪讪地道:“嗯,条条大路通北……通罗……通……,呵呵,总有一个行得通的”。

任盈盈见他语无伦次地不知道说些什么,便也柔声劝道:“这是小蓝姑娘给你买的你最爱吃的饭菜,你且先吃上一些,救人的事我们再好好商议便是!”

向问天接过蓝娃儿手中的包裹,走到一条香案前,大袖一拂,将香案上的尘土拂去,放下包裹解开,笑道:“正是,我的肚子也饿了,咱们先吃饱喝足,然后赶去灵隐寺弄到有关湖底地牢的详细资料,再想法子救人!”

任盈盈奇道:“去灵隐寺?去那里见甚么人?”

向问天嘿然道:“去见‘土拨鼠’,这厮出了家,赖在灵隐寺混饭吃,当的却是道士,叫甚么灵隐散人,真是不伦不类之至,见了那混蛋或许会有所收获也说不定!”

任盈盈惊道:“土拨鼠……厚土堂堂主计灵?难怪神教中早已不闻他的消息,原来他出家做了道士!”

吴天德受几人一番安慰,受创的心灵总算平静下来,听了这话道:“好,我们先吃饭,然后去找那个什么计灵,说不定这家伙修仙修出了穿墙术,那就好办得多啦。”,他嘴里开着玩笑,心中想道:“金大大,你今天可是大大地晃点了我一把啊!希望老任被救出来的结局不是假的。我老吴穿梭古今,说出去那也是个传奇人物,难道就想不出自已的办法救人?”

第八卷 智救任我行 第91章 西湖有计

张家集距杭州已不远,几人越走得近了天气越是暖和。黑木崖上尚是一片冰封大雪,这里却是柳绿花红,以向问天几人的功力,只穿一件薄薄的夹袄都嫌多了些。

向问天听任盈盈说及已在平一指面前透露了知道父亲未死话风,便觉不妙。

以东方不败的机警和谨慎,纵然他不认为向问天、任盈盈已经得到任我行被囚于西湖湖底的消息,也必派人来杭州知会黄钟公等人严加防备。

黄钟公在西湖经营多年,耳目众多,因此为了不惹人注意,便要盈盈与蓝娃儿均做了男装打扮。

任盈盈二人容貌虽然过于脱俗了些,但是稍加修饰,俨然便成了两个翩翩佳公子。江南士子原本身材瘦削,故此二人虽然显得过于俊逸了些,也未十分惹人注目。

吴天德也剃去胡须,做了文士打扮。他本来就身材健美、容貌英俊,这一打扮斯文中不乏英气。江南女子见惯了文人秀士,瞧着吴天德那种难得的阳刚男子,那一双双眸子热辣辣的,倒比看到任盈盈两个俊逸不凡的假公子时还要热情几分。

杭州地处钱塘江下游、京杭大运河南端,是驰名中外的历史文化名城,为我国六大古都之一。临近杭州城,向问天直接绕城而过,直奔飞来峰而去。

西湖在杭州城内,任我行就囚在西湖湖底,一想及此,任盈盈心中十分激动。她七岁就与父亲分别,想到亲生父亲此刻就近在咫尺,那种难言的心情自然复杂莫名。

不过任盈盈自小独立坚强,深知这时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若是打草惊蛇,反而对父亲大大的不利,所以她只是远远地望着雷峰塔尖,痴痴凝视半晌,便咬了咬牙,狠狠地在马股上抽了一鞭,打马如飞地驰了开去。

进入山中,绕过两道山弯,只见沿途清溪流水,山泉之间曲径通幽,小桥飞跨,处处可见高高的石塔和憨态可掬的佛陀头像。这江南山林的冬天景色,较之塞外的初夏风光竟还要秀丽几分。

灵隐寺依山而建,山门前横亘一条道路,路前几处亭阁,坡下山泉飞溅,对面一座郁郁葱葱的青山,依稀似还有些薄雾缭绕。这里香火鼎胜,香客如云,所以两个僧人汲水回来,见到早早便有四人乘马而来,也不认为奇,举手揖礼而过。

四人下马将马匹系于山门前的驻马石上,拾阶而上,进入天王殿。几个机灵的僧人见四人仪表不凡,象是豪门巨富之家的老爷公子,连忙知会了执客僧。

那执客僧干的便是接待香客、收纳香油钱的事情,一听这么早便有生意上门,急忙迎了上来,双手合什,满面堆笑道:“阿弥陀佛,四位施主礼佛之心实在虔诚啊,这么一大早就来参拜我佛,老衲失迎了!”

向问天手执马鞭,昂首阔步,瞧也不瞧这满脸谄笑的执客僧,径直走到大殿正中,双手叉腰,望着佛龛中袒胸露腹、眉开眼笑的弥勒佛祖大声道:“听说贵寺住了一位灵隐散人,他在哪里,叫他出来答话!”

执客僧听见不是进香的信徒,找得又是那个赖在庙中混饭吃的道士,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讪笑道:“原来诸位施主是找那个疯老道的,那人不到吃饭的时候是不会回来的,现在想必又在后山装神弄鬼!”

向问天回头瞪了执客僧一眼,喝道:“哪来这么多废话?他在哪里?如何去得?”,执客僧被他闪电般的目光一瞪,骇得急退一下,他虽不识武功,看不出眼前这人是个武功高手,但他整日迎来送往,眼力却是极好,从向问天的神情气质已看出他不是等闲之辈,当下收起不恭之心,向后殿一指道:“那位……那位道人现在后山济公活佛昔年休憩的洞石上,由此穿过佛堂,绕到后山便是了”。

向问天听罢不再多言,径直向后边行去,吴天德、任盈盈三人随在后面,穿过大雄宝殿,又经过几层楼阁,绕到后山,只见怪石嶙峋,洞洞相环,远远便见一处山洞,洞顶另有一个小小的月牙状山洞,有一个青袍人以手托腮,斜躺在里面。

向问天见了几个起落跃了过去,大喝道:“计灵,见了向某还敢高卧不起?”,只见那道人白发白须,年纪比向问天还要老上几岁,一脸的皱纹。他微微睁开眼,瞧了瞧向问天,淡淡地道:“原来是向左使,老道早已退教出家,不是神教中人了!”

向问天听了神色一怒,双眉一挑,刚想冲上去一掌将那块昔年济公活佛躲在这儿喝酒吃肉的平坦大石一掌拍成两半,吴天德已闪身拦住他,向前一步道:“昔日为灵今日隐,笑傲山野闲散人,这位便是灵隐散人了吧?请真人下来叙话如何?”

蓝娃儿一旁喜滋滋地赞道:“吴大哥文武全才、出口成章,真是了不起!”,任盈盈哼了一声,小嘴儿一歪道:“什么文武全才,我看是一肚子歪才!”

她二人本来随在向问天二人身后,所以那道人本未注意,此时听二人语声口气似是女子,面上一奇,不禁闪电般扫视了二人一眼,待看到任盈盈时,神色微微一怔,仔细盯了两眼,脸上溢出激动的神情,半晌才似有所觉,忙做出恬淡的表情,将目光移开。

吴天德瞧在眼里,心中一动,忽然一侧身,指着任盈盈道:“这位是日月神教任教主之女任大小姐,不知真人可还认得故人之女么?”

灵隐散人听了耸然动容,定晴瞧了任盈盈片刻,只觉这人五官神采依稀便带着那人的影子,神色立时变得十分恭敬,他自一人高的洞顶石上跃下,向任盈盈拜道:“厚土堂计灵,拜见大小姐!”

向问天嘿然道:“老小子,装神弄鬼的,怎么现在不扮出家人啦?”

任盈盈忙将计灵扶起来,说道:“计叔叔请起,盈盈已算不得日月神教的大小姐啦,你切莫如此多礼!”。

计灵站起身来,朝向问天惭然一笑,道:“对不住啦,老计还当向左使是来拿我回黑木崖的,见到了大小姐,我才略摸猜到了你们的来意”。

向问天动容道:“你猜到了我们的来意?”,他说着向前急掠一步,一把抓住了计灵的手臂,急问道:“莫非你也知道……知道……教主他……。”。

计灵喟然长叹道:“十二年前教主失踪后,东方不败继任教主之位,便命我在西湖边设计一座地牢,当时计某不知他的用意,所以有心卖弄,在西湖底下修出一座无人可破的大牢。

大牢修好过了两月有余,东方不败又命我去教授神教弟子如何在牢中安放炸药。因那地牢洞顶十分牢固,而且洞内潮湿,炸药需三月一换,所以我在洞顶又设计了巧妙的机关,就因为这个所以在山庄多耽搁了些日子。

向左使,你也知道我年轻时练功伤过三焦阳经,阳气过旺,喜欢呆在阴冷潮湿的地方睡觉,有一日改造机关累了,我便钻进那洞顶机关内休息,无意中见到黄钟公、黑白子他们从牢底出来,站在那儿说话,这才知道原来教主并未失踪,而是被那东方不败篡夺了教主之位,将教主关押在这西湖牢底。

计灵无意之中竟成了叛教罪人的帮凶,真是后悔不迭,可是此事关系重大,若是露出一丝蛛丝马迹,立时便会被他们杀人灭口,我只有故作不知,待离开梅庄之后,我日夜苦思救教主出来的法子,始终不得主意。

后来我干脆自称旧疾发作武功尽失,退出了日月神教,寄居在我师弟,也就是本寺方丈大智禅师这里,穷思救人之法,今日若不是见了大小姐,计灵还得装下去,又怎敢将心中的秘密对人吐露?“

向问天、任盈盈一听就连他这位地牢的设计者都想不出救人的法子,心中不禁凉了半截。任盈盈犹抱着一丝希望道:“那地牢没有人比计叔叔更加熟悉,这十二年来,您可曾想出救人的办法?”

计灵沮丧地摇了摇头,道:“那座地牢深埋于西湖湖底,这便是一座天然的屏障,除了硬攻再无其他的办法。可是……我当初本想将整座地牢处处遍埋炸药,因听到了这个秘密,才临时改了主意,只在第二道和第三道铁门间设计了炸药机关。

在第一道铁门外设计了秘室,内中有二十一名教中好手分七人一班日夜看守,稍有异动便有七条火捻一齐点燃,只消有一条烧至机关处,便可在地底炸开一个洞口,万顷湖水倾流而下,无人逃得出来,老计想了十多年,想过的办法数不胜数,可是却无一个办法行得通。

教主的囚室内用精英铁母打造了一副铁镣手铐,便是那副手铐亦无法以普通工具弄断,这些年来我到处搜罗,总算弄到了一点玄铁精英,铸成了这副链锯“。

说着他返身走到那石洞旁的草丛之中,翻开一块大石,从岩缝中取出一枚精巧的铁胆,那铁胆上带着一个扣环,伸手一拉,便从铁胆内拉出一条乌渗渗的链锯,看那铁胆并不甚大,可是入手却极沉重。

计灵将那铁胆放在任盈盈手中,说道:“要锯开教主那副与地底铁柱紧紧相系的精铁镣铐,非此玄铁锯子不可。计灵能想出的也只有如何解开教主身上束缚,但是要如何逃出地牢,却始终无法可想”。说着他又羞又惭地连连摇头,一头白发在风中飞扬,显得异常得悲凉。

向问天也怔了半晌,才上前拍着他肩膀道:“老计何必如此沮丧,你一个人想不出,我们这么多人总有法子可想。我们同去西湖边上,再好好研究个办法出来吧!”

计灵摇了摇头,黯然叹道:“向左使,计某要退出神教,为了取信东方不败,早已自废武功,现在身手只比常人灵活一些而已,还当得甚么用?去了也只有碍手碍脚。我能做的也只是制出这条玄铁链锯来罢了。

不过昔年我怕东方不败倒底不放心我,为了以防万一,我将地牢图纸画了一份,放在我次子计崴那里,他已尽得我的真传,现在正在西湖为杭州首富宋天屹重修‘小南园’。我的事都已交待给他,你们找到他便可得到地牢最详尽的布置。计某只在此祈求佛祖庇佑,但愿教主重见天日!“

任盈盈听说计灵真的废了武功,见了他白发苍苍的模样,也不禁扼腕叹息。既有了图纸的消息,他们实是一刻也呆不下,当下几人便收好了那玄铁链锯,告辞奔赴西湖。

小南园,宋时便是西湖一景,位于万松岭西北,南屏山东北麓,园内假山曲径,耸楼望阁,莲池荷渠,柳荫槐花,幽雅瑰丽兼备。丛林之中遍布石桌石凳,花团锦簇,桂树摇曳,与“南屏晚钟”遥相呼应,与美丽的湖光山色相得益彰。

宋天屹自别人手中买下了小南园后,投下重金要将这里翻修成西湖第一园林,以夸耀其富,因此重金聘请了‘小鲁班’计崴主持其事。

向问天、吴天德等人赶到小南园时,只见一大群工匠簇拥在一起,足有百十号人,中间一张石桌,那位计歪歪计先生正站在桌上,声嘶力竭地道:“我说了这么多啦,大家听明白了吗?要知道,你们有幸修建小南园,那是无比荣光的事情,足以向后代子孙夸耀啦。现在开工几天啦,有些事我不得不反复向大家说明,园子呢,要有灵气,不是这里栽上两丛花,那里植上一棵树,便叫做园林的,园林之要者,乃是借景,如远借、邻借、仰借、俯借、应时而借,这就象临纸作图,意在笔写,虽由人作,要宛自天成才行……”

似乎他已经讲了许久,下边的人极是不耐,终于有人忍不住道:“我说计师傅,你说怎么做,我们便怎么做就是了,说这么多我们也不懂,白白的浪费时间!”

计歪歪正色道:“这又不然,不明其中道理,怎么可以做到间疏有致,别有洞天呢?夫土木之道……”

吴天德深知此人一旦长篇大论起来,简直如长江黄河,一发而不可收拾,连忙高声叫道:“计师傅,有客人上门啦!”

计歪歪听到人丛后有人喊他,抬头一看,认得是吴天德,不禁微微一怔,连忙对那些工匠们挥手道:“好啦好啦,大家按我说的开工罢”,说着跳下桌子,直奔吴天德而来。

他行至面前哈哈笑道:“原来是吴掌门,好久不见啦,吴掌门大闹恒山之事,早已传遍江湖,如今你的名字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呐,你不在恒山陪着娇妻美妾,怎么有空儿跑到西湖来啦?咦?这一位莫非便是恒山派那位仪琳姑娘?啧啧啧,这么漂亮,难怪吴掌门调了三千大兵上山,古往今来率领三千官兵追女人的你可算是头一位啦,哈哈哈……”。

任盈盈、蓝娃儿的简单装扮可以瞒得过那些普通百姓,自然瞒不过计歪歪,他已瞧出那高个儿的女人是五毒大会上与蓝凤凰较量的姑娘,想当然地便把任大小姐当成了仪琳。

任盈盈听了神色不悦,冷冷地哼了一声,吴天德连忙将他拉到一边道:“计兄,我们从灵隐寺灵隐散人那儿来,有件要紧的事要向计兄请教。”

计歪歪听了神色一变,谨慎地看看吴天德,待瞧见站在不远处的向问天,见他虽只是随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身形却如岳峙渊停般不可撼动,眼中狐疑之色更浓。

任盈盈见了他目中疑虑的目光,便掏出那枚铁胆,亮在掌心,向他道:“确是计前辈让我们来找你的,你可识得此物?”

计歪歪见了那只玄铁锯,神情一松,却似又想起什么,连忙道:“你们随我来!”,他急急地领着几人来到一处僻静的房中,听吴天德等人说明来意后,计歪歪自墙角搬出一只大工具箱,撬开木板夹层,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叠图纸,对吴天德等人道:“家父将此物交予我已有七年,计某一直妥善保管,还以为将它们藏在箱中,此生再无机会面世,如今交给你们,我也放心啦!”

吴天德将那图纸摊在桌上,计歪歪指着一条条墨线构勒出的图形,细细讲解秘牢中情形,直讲了大半个时辰,向问天等人才弄清楚那地牢的全部部置,不禁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这座地牢并没有太多精巧的机关设置,但是牢房设在湖底,牢顶置以炸药,便已先将自已置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纵然梅庄中没有黄钟公等一众高手把守,只需派一个不通武功的小厮守在秘室中点燃引线,这原本风景怡人的西湖水霎时便会化作洪水猛兽,不要说任我行被困于囚室内解不得那些精英铁母铸造的镣铐,便是畅开囚门任其行走,洪水倾下,将整座地牢淹了,以他的闭气功夫顶多捱得三柱香的时间,那时外边的人没有办法进去,里边的人黑漆漆的寻不到出来的路径,便只有活生生淹死在里面。

众人愁眉深锁,过了半晌,蓝娃儿忽地道:“吴大哥,既然硬攻不行,又无法用计,不如用毒!”众人听了眼睛一亮,吴天德忙问道:“你快说说,如何用毒?”

蓝娃儿见得他重视,神色甚喜,忙道:“我可以配制一些剧毒的药物,沾肤即亡,方才听计大哥所说,要救人最难处便在于秘室中安排了七个人,一旦点燃火药便无计可施,如果能将他们毒死,我们四人对付梅庄四友应该不会落于下风,只要没有人去引发机关,要硬闯进去救人那也不难啦。”

向问天击掌道:“此计甚妙,这女娃儿好生聪明!”任盈盈也喜得一把抓住她手道:“小蓝姑娘,你若能救出家父,今后但有所遣,任盈盈无不从命!”

吴天德却没有说话,他一直在注意计歪歪的脸色,见他听了脸上并无喜色,便知其中一定另有蹊跷,果然计歪歪干笑道:“若是家父早知是任老爷子关在底下,此计或许可行,只是家父修建秘室时尚不知实情,这座地牢修得可谓是牢不可破,因为唯一所虑者就是被人先制住了这负责点燃炸药的人,因此那秘室……实不是一间,而是七间。

而且东方不败似乎并不怎么相信家父,地牢建成之时这七间相通相连、互通声息的秘室已改变了出入道口,那些秘室里放下门闸,外边的人便进不去,纵然能硬闯进去,必定被其他房间听到消息,如何下毒还是个难题,唉!现在任老爷子还能好好地活在里面,但若七人中只消有一个没有断气,那可就送了他的性命了!“

向问天等人听了顿时大失所望,吴天德理了理混乱的思绪,说道:“我们先将所有的难题理顺一下,第一点是任教主被锁在囚室内,恐怕梅庄四友身上也没有那镣铐的钥匙,只有靠这把玄铁链锯才可以让他脱身,问题在于如何将这把链锯送到他的手中”。

任盈盈等人原本觉得脑中一团混乱,听了他的话头脑一清,开始注意倾听起来,吴天德又道:“梅庄四友武功并不足惧,我们四人、如果再用上毒药,要打败他们易如反掌,所以第二个难题是如何阻止秘室中的七名死士点燃炸药!”

众人听了不禁连连点头,吴天德又道:“只要解决了这两点,那么便可以救出任教主。然而如果我们能解决炸药的事,那么第一点根本无需考虑,只要我们能攻进地牢,还怕不能把锯链送到任教主手中?所以说来说去,不过只有一个难题,便是炸药!”

吴天德道:“七个人不能一起杀了,那么能不能收买呢?如果这七个人彼此制衡,打不了他们的主意,那么能不能在炸药上动手脚呢?炸药只有大明军才可制作,他们的炸药总有来路吧?既然炸药三个月便需更换一回,难道就无机可趁吗?”

室中静了半晌,向问天忽地一声大叫,狠狠地在吴天德肩头捶了一拳,嘿嘿笑道:“我心中已想得乱七八糟,让你这么一说,似乎大有希望,哈哈,我现在就安排人去调查这些人的底细和炸药来路”,说着他匆匆推开房门而去。

计歪歪本想告诉他们梅庄安排看守秘室的人并不固定,二十一人每三人一组,彼此也不知另一间秘室的入口,收买其中一人毫无用处。至于炸药,虽说是一个好法子,可是那黑白子心机极深,每次换装炸药之前,都携了炸药去深山之中先行试过,想偷梁换柱也是万万不能,但他见了几人脸上的雀跃神色,实在不忍再泼一盆冷水,唯有暗暗叹息一声,没有把这些话再说出来。

任盈盈听了吴天德的分析,目中溢出异样的神采,望着吴天德暗想:“这个家伙整天胡说八道,做事乱七八糟,原来想些东西居然这样有条有理,以前还真的看错了他,看来要救我父亲出来,这事真要着落在他身上了”

吴天德见她定定地望着自已,忽然起了捉弄之心,向她扮个鬼脸,说道:“头一次见到大小姐你用敬佩的眼光看我,哈哈哈,是不是如果我救了令尊大人出来,你也是但有所命,无不听从?”

任盈盈啐了他一口,却终是因为心中愉悦,忍不住展颜一笑,白了他一眼道:“刚刚觉得你这人也有正经说话的时候,你又开始胡说八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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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歪歪给任盈盈等人安排了住处,过了晌午还不见向问天回来,蓝娃儿闲得无聊,便要吴天德带她去看西湖风光。吴天德去与任盈盈一说,任大小姐因为救父出牢的事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便也欣然与他们一同出游。

二女仍是一身男装打扮,计歪歪陪着他们沿着西湖长堤一路行去。现在虽是冬季,西湖风光倒未受多少影响,每至一处景观,计歪歪都为他们解说一番,二女听得兴致勃勃,吴天德却觉无聊得很。

什么?这条长堤就叫‘柳浪闻莺’?不过是一条傍水的长堤,两旁植了许多的柳树,树上有些鸟儿叫唤罢了,这有甚么好看的。那些文人骚客真是闲得无聊,也实在没什么见识,去瞧瞧九寨沟的自然风光,那才叫美丽,这里……嗯,也就这个湖波涛荡漾,三两小舟在水上起浮,还有那么点味道。

前边就是断桥?唉!当初听到《白蛇传》的故事,断桥相逢那是多优美的故事,看来也是全指着这个民间传说啦,就这么一座毫无技术含量的拱桥,既不美观,也不优雅,有甚么了不起的?敢情所谓断桥,就是偶尔下一场雪,阳面雪化了,阴面的雪还在,远远的从山上望下去,就好象桥面断成了两截了呀。这些文人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愣是整出个“断桥残雪”来,瞧她俩看得兴趣盎然,真搞不懂有什么好看的。

吴天德横挑鼻子竖挑眼,闻名于世的西湖盛景,在他眼中大有名不符实之感。直到……,计歪歪指着一座六角攒尖顶亭说道:“看到那亭下的圆丘了么?那便是南齐时钱塘名妓苏小小的墓了,苏小小……”

吴天德两眼一亮,苏小小?久闻大名呀,“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这首诗都背得好熟好熟,原来这里便是那位名传千古的青楼名妓苏小小的坟墓。就冲这么漂亮的名字,那该是多么漂亮的绝代佳人呀!

吴天德快步走到西泠桥畔的苏小小墓前,只见亭前一座石碑,上边题着“钱塘苏小小之墓”。吴天德望着那座普普通通的坟丘,想着里边便埋着那位旷绝古今的一代名妓香骨,不禁叹道:“湖山此地曾埋玉,花月其人可铸金”。

任盈盈见他一路行来兴致不高,这时却大有兴趣,哪里知道吴天德是在追思那位风华绝代的苏小小姑娘的美貌,还当他也在感怀苏小小的身世,不禁也幽幽一叹道:“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珮。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唉,香魂一缕,千年咏叹,真是思之怅然啊。”

吴天德听了暗道一声惭愧,想起这位风骨傲人的一代奇女子才芳龄十九,就因病离世,自已见到她的坟冢,居然只顾想像她的美貌,实在忒也无耻,吴天德暗暗责备自已,收敛了心神,恭恭敬敬地向苏小小的坟茔施了一礼,折身走到西泠桥头。

计歪歪生性就爱唠叼,口才又好,这时向两位姑娘讲起苏小小的爱情故事,讲得活灵活现,惹得她们也不禁唏嘘不已。

吴天德立在桥头,望着起伏不定的碧绿水面,暗暗忖道:“这位姑娘一生喜好山水,一楼香魂日日嬉游于西湖水中,想必也开心得很。只不知世上是否真有鬼神,如果有的话,这位姑娘如果玩水玩得够了,若是穿越地底,见到那位杀人如麻的魔教教主,不知是什么样子”。

他想像那种情形,觉得十分有趣,刚刚笑了两声,一个念头忽地跳上心头,又仔细想了一想,喃喃道:“玩水玩得够了,玩水玩得够了,哈哈哈……”他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他奶奶的,我终于想出救人的法子啦!”

第八卷 智救任我行 第92章 妙计损招救老任

此时风泠桥畔只有他们四人,吴天德放声大笑时,三人已一齐转头望向他,听到他说已想出救人的法子,不禁都喜上眉梢。

任盈盈已一个箭步跃了过来,急切地道:“你想出了办法啦?快说来听听!”

吴天德心中有数,不慌不忙地道:“我们一直想不出办法救出任教主,只不过因为我们把目光一直盯在那座地牢上,如果我们把目光放远一点,胆子放大一些,嘿嘿,那便可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

他得意洋洋地一指西湖水面,放声吟道:“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

任盈盈有些幽怨地对他道:“吴兄,你若有甚么好计策,便告诉了我好么?盈盈心中实在……实在焦急得很。”

任大小姐这一软语相求,百炼钢也化作了绕指柔,吴天德被一声“吴兄”叫得心中一荡,他转过身来望着任盈盈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柔声道:“你莫着急,我这想法虽然来得突然,但是一定行得通。这里总有游人往来,我们寻一处安静的地方,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几人折身往回走,不一会儿来到了‘楼外楼’,此时虽是冬季,因为天气暖和,酒客亦多。楼前便是西湖水,几处亭台架在水面之上,水中隐见一些竹栏,里边放养着许多鲜活的大鱼。

四人未在楼中就坐,而是径直来到一处小亭,亭中放着一张洗得发亮的白木桌子,亭边的红漆雕杆旁竖着两支鱼杆儿,本来是备给酒客自已钓取鲜鱼的,此刻几人自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直接唤那店小二去捞了两条肥鱼送进厨房去了。

计歪歪点了‘西湖醋鱼’‘东坡肉’等几道‘楼外楼’的拿手菜,又要了一角陈年竹叶青,四碗虾爆鳝面,一时间菜香四溢,淡绿色的酒液倒入细瓷酒杯中,引人食欲大增。

任盈盈却无心情动箸,她坐在桌旁,望着吴天德轻声道:“吴兄……你的法子快快说来听听”

吴天德笑笑,四下一望见无人靠近,便向残荷半垂的水面一指,对任盈盈道:“大小姐,计灵前辈设计的这座大牢,巧借天险,的确无懈可击。不过……凡事有利必有弊,这座地牢最大的凭仗便是西湖之水,若是这道障碍不再存在,要救人那便容易得多了”。

任盈盈三人彼此互望,不解话中之意。计歪歪想了半晌才疑惑地道:“障碍不再存在?西湖在这儿都千百年啦,如何才能不在?你还能把它搬走不成?”

吴天德摇头笑道:“搬走自然不成,就算真的能把西湖搬走,被梅庄四友听到风声,抢先对任教主下手的话,我们还是救援不及”。

他指着那条长长的堤路道:“我记得刚刚你说西湖两条长堤,都是前朝地方官员治理西湖,清理西湖淤泥时形成的,其中一条还是苏东坡修的,是为苏堤,可是么?”

计歪歪道:“正是,但这与我们救出任先生有什么关系呢?”

吴天德微笑道:“大有关系,救任教主出牢的关键便在于西湖水,若要淘干西湖之水,恐怕没有人能够办到,而且想瞒过梅庄四友的耳目也是万万不能。但是如果地方官府清理西湖淤泥,此事古已成例,且由官府出面,必不至引起梅庄四友怀疑”。

他又遥指雷峰塔尖道:“梅庄修在那处山脚下,地牢探入水中不足半里远,而且那里恰是西湖一角,如果官府在清理西湖时,将清理的淤泥堆积在那附近,也是合情合理的。用那些淤泥隔断西湖水,再趁夜深人静之时扒出一道缺口,放出堵塞在内的湖水,用不了多大功夫,这道障碍便不复存在了”。

计歪歪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喃喃地道:“我和老爹想了这么多年,那个地牢被我们翻过来掉过去不知琢磨了多少遍了,现在恐怕闭着眼睛在那地牢里都能如履平地,怎么就从来没有想过舍了地牢去想西湖,你这家伙还真是个天才!”

任盈盈听了神色大振,一双美目中已露出激动、兴奋的光芒,她刚要说话,计歪歪忽又皱起眉头道:“还是不行,你可知清理西湖那是多大的举动?第一,我们没有那么大的财力、人力,而且官府对西湖十分看重,也不会允许我们私自去清淤掘湖,万一破坏了西湖盛景,他们也担待不起。第二,地牢内的情形我虽十分熟悉,但是这条地牢当初是由地底挖入西湖之中的,从西湖上边我也无法探知地牢的确切地点,我们如何掘开地牢?到时放光了湖水,只消多耽搁些功夫,仍不免被梅庄四友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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