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摩天lún下来,天sè黑得彻底。
傅令元携阮舒从轿厢里走出来后,又回头瞥了一眼。
高高的铁架支撑着整个巨大lún子的缓缓运转。五颜六sè的彩灯点缀,座舱的玻璃窗口映出三三两两的人影。
傅令元微勾chún:“上一次来游乐场就想告诉你,摩天lún是个很适合和你做的地点。刺激指数四颗星。”
阮舒:“”
所有的兴致在摩天lún的座舱里就这么戛然而止了,她完全没有欲望再去下一个项目。或者准确来讲,是完全没有欲望再继续呆在游乐场。
傅令元似也看出她的倦怠,问也没问,径直带她离开,而且挑了一条避开热闹的路,一手帮她抱着那只玩偶熊,另一手牢牢地牵着她的手,不紧不慢地穿行在花草丛木当中。
竟隐约有一分家长带着自家孩子的意味儿。
阮舒稍稍落后他半个步子,瞳仁乌乌地盯着他挺阔的后背,一路缄默。
停车场,消失有一阵的二筒和九思重新出现,四人驱车驶离,先去了不远处的一间餐厅吃饭。
饭间喝了点酒。
回去的途中,阮舒靠在大熊的身上,浅浅地眯了一觉。
大概是因为今天突然和傅令元起她8岁之前的事情,就这一觉,似梦非梦的,又有些深埋已久的记忆浮现。
城中村的那个曾经的家。
她一个人坐在门口的阶梯上。
身前是冰凉的风卷起街道上的落悠道:“这种饭我还是不吃为妙。与其给我赔罪,倒不如庆贺我死里逃生。除非陈先生保证往后不再对我出手,那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今天在这里和你一笑泯恩仇。”
陈青洲盯她片刻:“阮小姐计较得真细致。”
“商人嘛,锱铢必较很正常。”阮舒耸耸肩,随即露出一抹戳穿他的笑意,“瞧,陈先生话题转得真快。”
陈青洲轻轻摇了两下头,似无奈一般:“阮小姐尽管安心吃好这顿饭。”
着,他将一碟刺身推到她面前,并指了指桌上他所点的其他食物:“都还没动过筷子。阮小姐如果不介意,可以先试试。”
阮舒对这家料理店素来喜爱,所以方才即便座位不佳,她也无所谓。
她点的东西还没上来,闻言自然不与陈青洲客气:“谢谢陈先生。”
当即抓起筷子夹生鱼片。
见她面前只有酱油,陈青洲极其绅士地帮她把芥末移近她的手边。
“谢谢。”阮舒摇摇头,却是将芥末重新推开老远,“我对麻和辣的东西过敏。”
陈青洲心头微顿,注视了她两秒。随后释然地淡笑一下。
不客气,可其实阮舒也就吃了他一小碟的生鱼片。她给她自己点的只是一碗乌冬面,份量刚刚好。
将汤喝到底为止,她放下勺筷,用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对他颔首道别:“谢谢陈先生,我还有事,先告辞。”
“我也要走了。”
叫来服务员,陈青洲将她的账一块儿结了。
终归只是一碗乌冬面,阮舒也就不与他争,只是看到他那边小半桌的食物到最后都没怎么动过的样子,不免有些可惜:“真浪费。陈先生和那位私家侦探都光顾着事儿了吧。”
陈青洲当即微眯一下眼。
阮舒敏锐察觉,倏然反应过来,她虽无心,但提及“私家侦探”,有假意刺探他隐私的意味。
她兀自去衣架拿自己的外套穿好,只当作毫无察觉。
到了店门外,阮舒重新道别:“有缘再见,陈先生。”
陈青洲微微颔首,目送阮舒和九思两人的身影之后,面sè沉凝,唤了荣一:“盯紧点那个私家侦探。别最后人没找到,反而先把自己手里的线索泄露出去。”
*
没想到,十五分钟后,在家具城,阮舒竟是又和陈青洲碰上面。
彼时她正阖眼躺在一张摇椅上,悠哉悠哉地晃动,感觉还挺舒服的,本想问导购员它是否还有其他颜sè和款式,结果一睁眼,看见的不是导购员,而是陈青洲。
“这摇椅很舒服么?我看阮小姐好像都要睡着了。”
阮舒瞳仁微敛,从摇椅上站起来,下意识地扫周围,看到九思还在,她稍放下心,面带笑容,半是玩笑地:“陈先生,一次是偶遇,两次我可就是怀疑你是在故意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