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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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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昨天跋涉得太累, 佟彤一觉睡死,醒来时,天已蒙蒙亮了。

身边传来一阵阵匀净的呼吸声。

佟彤揉着眼睛翻个身,清醒了一半。

本土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被她占了床,只好打了个地铺。清明时节轻寒料峭,他大概是半夜觉得冷, 只好拽过耷拉到地上的一角被子, 勉强盖了自己的肩膀。

他枕在自己的一堆废稿上,脖颈因仰面而显得修长,脸庞因寒冷而愈发清秀白皙。

像极了佟彤所认识的那个成了精的画儿。

本土孟和队友孟, 虽然在年纪上差了那么几岁,但这点差距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或者说, 年龄在他(们)脸上鲜少留痕。

他眼皮轻颤, 时而皱眉,大概梦里还在琢磨那幅“锦绣江山”。

他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捏着那一角被子, 有时紧,有时松,仿佛梦里也在演练丹青绘画。

佟彤汗颜无地,轻手轻脚坐起来, 慢慢把自己身上的被子往他那边输送。

温热的被子盖在他身上, 冷热一激, 倒把他弄醒了。

他迷惘一睁眼,脸颊在一片绢上蹭了两蹭。

佟彤赶紧缩回手, 假装嘛事没发生。

他倒马上坐起来,眼神微有慌张。

佟彤刚要解释:“我……”

“你……你怎么醒这么早啊?”

他倒先开口,语气还挺蛮横,像是责怪。

佟彤:“……”

他半夜溜进来,舍不得那一角被子,厚着脸皮睡在了人家姑娘旁边,本来想趁姑娘没醒之前就起身走人。没想到佟彤醒太早,把他的计划毁于无形。

听他语气,还怪上她了?

佟彤本来心里有愧,这下也忍不住怼一句:“有人打呼噜啊。”

“不可能!我没有!”他愤然。

佟彤跟“他”算来只认识一天,可潜意识里总觉得是老相识,一不注意就杠上了。

她说:“如何证明?难道你还会把自己吵醒不成?”

这下他也有点怀疑人生了,恼羞成怒地白她一眼,抓起外衣就走。

“我去画院了,姑娘也请便吧。昨日就当我做善事了。”

他重重带上门。

过了片刻,门又开了。门缝里传来一句话。

“你若没处去,多待一天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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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彤助人为乐地帮他把床铺整理好,顿觉肚子空空。

她小心朝窗外看一眼。闲汉果然不再堵门了,但也未必就此离开,也许还在暗处窥伺。

带的点心都被吃完了。该去哪里找食呢?

先下楼再说吧。

楼下大堂空空荡荡,依旧门可罗雀。

除了扫地的老头,八仙桌边只坐着一个客人,正趴在桌上小憩。

佟彤轻手轻脚地经过他身边——

她蓦地回身,轻轻推了推那人肩膀。

“……希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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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见到我自己,就自动消失了。刚刚才回到原处。”队友孟用指腹轻揉眉心,无奈一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平时他的眼尾微微上挑,有种锋利的美感,让人觉得他应该时刻胸有成竹。

但此时此刻,他垂着睫毛,眼周的曲线悉数变得柔和而宁静,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听说张择端绘此图之前,曾花数月时光,在东京街头观察记录。”他说,“他所绘的每个店铺、每一个人,都有原型。但我不知,他居然把我也绘进去了。”

佟彤给他递去一道同情的目光。

她分析:“如果两个你同时出现,画中的那个你看到另一个自己,百分之百会吓坏,那么整个创作层就崩坏了——所以……所以你只能以暂时消失来避免这个结果。”

没想到《清明上河图》还有这么个自动修补bug的功能。也难怪,希孟是作为文物进来的,也算是给他留个后门。换了佟彤,大约没这个补丁待遇。

佟彤忍不住问:“你去哪了?”

看来过得不错啊!不是《清明上河图》里这种全面紧绷的日子。

他抿嘴不言,只是浅笑道:“没什么。许久没体验到做人的感觉了,有点怀念。”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但他不说,佟彤也问不出来。

他那笑意一闪即过,先下手为强地问佟彤:“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佟彤当然不会对他和盘托出啦,在一个“你”面前描述怎么给另一个“你”盖被子这种事……他听了非炸毛不可。

她只是简单说,取得了本土孟的信任,跟他聊了会天。

队友孟狐疑地看着她,探寻的目光明灭,神色渐渐不满。

“什么?我居然让你白吃白住了?怎么可能!”

佟彤纠正他:“只是白住,可没白吃。我打包的三盒点心,现在渣都不剩了。”

“不可……”

他颇有自知之明地咽下最后一个字,转移了话题。

“建议你不要把那个熊孩子和我当成一个人,否则会吃亏的。”

他倒是很迅速地跟哪个上辈子的自己割裂关系。想想也是,他好歹大几百岁年纪了,本土孟还不到二十。他回头看那个上辈子的自己,大概就相当于佟彤回看两三岁时的自己,自然会跟“那个熊孩子”划清界限。

当然,也有点自欺欺人。他现在这副恼怒又无可奈何的神态,跟昨天本土孟如出一辙。

他见佟彤并没有再描述细节的意思,几次欲言又止,终究不好意思追问,转而道:“昨天的点心呢?”

佟彤忍俊不禁:“……都被您吃了。”

他咬牙:“我连渣都没见过。”

佟彤:“……”

他还不依不饶,恨铁不成钢的站起身,给她一个笔杆条直的后背,“都让某些人送给头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了。”

不是,怎么还吃上醋了?

为几盒点心,不值啊!

这几百年没长别的,光长脾气了。

佟彤好声好气给大宝贝儿消气:“他是npc,你是队友,当然你更重要啦。我……我给他送东西吃也不是白送的,听到不少情报呢。”

大宝贝儿这才转怒为喜,和蔼可亲地问她:“什么情报,咱们一起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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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瓷母和那几个丑瓶子,正在低价收购城里那些关门歇业的店铺,并且雇人——没错,就是雇你——绘制户型平面图……”

听佟彤说完,希孟再次否认三连:“不可能。我才不会接那种无聊活计。”

佟彤哄他:“这不是乾隆来捣乱了吗?再说,那个‘你’也是看在王员外的面子上才去的。”

他撑着桌面站起身,问:“打听出来在哪儿了吗?”

“他们就下榻在榆林巷口的牙行里。”

“去看看?”

“走着!”

队友们终于恢复了默契。佟彤把板砖收进包裹,刚要走,忽然想起来:

“不成!昨天我已经暴露了,再去找他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希孟看她一眼,沉思片刻,转身上楼。

楼梯旁边的粉壁上,是本土孟绘的简单山水壁画。队友孟立刻注意到了,格外注目了一会儿,摇摇头,叹口气。

“辣眼睛。”

佟彤:“……”

我拽起来连自己都骂.jpg

片刻后,队友孟出现在楼梯口。

他换上了本土孟的衣裳,一身利落的麻布青衫,袖口几片洗不掉的颜料。

“走吧。”他迎着佟彤震惊的目光,眼底浮起淡淡笑意,“去榆林巷口的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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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清明上河图》的大街上,眼看画中一经一纬都真实鲜活,佟彤觉得这一趟没白来。

再看看走在身边的盛世美颜,她觉得这一趟简直太值了。

在九百年前的今天,他是不是就像今日这般打扮,心事重重地走在闹市街头,脑海里满是那个名垂千古的画作的构想?

但身边这人似乎并不太自在。过了不久,他终于转过头,说:“佟姑娘,你离我远点。”

佟彤:“……”

这么招人嫌弃吗!

他面无表情地解释:“咱们这个人身距离在现代是很正常的,但现在是北宋,咱们要是再这么走两条街,定然会有官府的人来查问咱俩是不是私奔的。”

他是接受过社会主义现代化洗礼的,这话说得坦坦荡荡,倒把佟彤说得有点脸红了。

这届官府真的很严格呢。

她跟他拉远一点距离,悄悄问:“那,跟女生同屋睡了一夜,该当何罪?”

他脸色一滞,似乎有点不相信,问:“你说的谁?谁跟谁同屋怎么着?”

佟彤笑而不语。这下有把柄攥在她手里了。

还想逗他,忽然听到身边上一声大喝。

“喂,你们两个,是城里的住户吗?孤男寡女的什么关系?”

说曹操曹操到。希孟还真不是危言耸听,这就有个巡逻的街道司胥吏前来盘问了。

那人穿着青衫子 ,就是《清明上河图》化身的城管大叔模样。

他问得虽然粗鲁,表情却不太严肃,甚至有点看热闹的样子。

佟彤赶紧跟希孟拉开八丈远距离,晚了。

希孟不慌,作揖禀道:“小人姓王,在翰林图画院供职,住在王员外家客店。这位是我表妹,我送她去亲戚家吃顿饭。”

他倒有个现成的真实身份。这胥吏大概也听说过翰林图画院的王希孟,又把他打量一番,点点头。

希孟进入创作层以后,身上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消失了,活人气大增,言谈举止又都契合时代,看起来和画中诸人并无二致。

“哦,给官家画画的啊。果然一表人才,小伙子有前途。”那胥吏啧啧两声,“该去哪儿去哪儿吧。我就问问。例行公事。”

他又看看佟彤。她一张娃娃脸,此时一脸蒙圈,显得特别傻白甜。

“你这小娘子也忒胆大,梁山好汉说不定已经派人在城里望风哩!”他拿手脚比划,“你在家里不照镜子的吗?还敢抛头露面的出门,不怕被抢去当压寨夫人啊?”

佟彤乖巧低头,表示接受批评。

胥吏背着手走了,依稀听他喃喃冷笑:“世风日下啊……呵,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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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刻钟工夫,佟彤跟“表哥”保持着比在现代稍微远一点的距离,并排走着,总觉得街头巷尾都是暧昧围观的目光。

馄饨摊的大婶看着她微笑。一个杂耍的看着她窃笑,手中的火圈都快掉了。几个街头戏耍的小童子对他俩指指点点,嘻嘻偷笑。

……这届百姓也很严格呢。

她浑身不自在,想着赶紧完成任务,回到自由的二十一世纪。

希孟倒像是喜闻乐见,嘴角挂着淡淡微笑,不时低头扫一眼她那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前面就是牙行,”他终于放慢脚步,“我一个人去就行了。烦请表妹原地等候,别让人拐走了。”

好嘛,他这一句话拿腔拿调,真摆出大哥的架子,字里行间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佟彤连话。

乾隆听取了手下们的汇报。

果然,瓶子们都是去东京各城区收购店铺的。

而且,“嘻嘻,反正他们也是关门歇业,巴不得有买主能接这个包袱呢!价格都压得很漂亮。”

哗啦啦几声脆响,大概是翻账本。

乾隆呵呵大笑:“好,你们果真都是能干的!继续按原计划进行。争取把白矾楼、潘楼那些最大的酒楼也收来!”

瓷母略显为难:“老爷,那些酒楼的东家都是颇有背景的,轻易不会转让产业。咱们这一阵子收购店铺,虽然是兵分几路,低调行事,但也难免被人看出端倪。况且那个姓佟的小姑娘也已经进来了……”

乾隆哼了一声,笑道:“那个小姑娘不足为患,单枪匹马的,找个机会把她赶出去就是。至于那些不肯卖产业的店铺主人……你们也不必担忧。我今日就是去打点官府的。你们放心,要是那些人再不卖,转日就会有人唤他们去衙门查偷税漏税。”

瓶子们纷纷叫好:“还是老爷手眼通天,我等心悦诚服。”

乾隆听够了手下们的彩虹屁,怡然自得地笑问道:“何时和牙行的总商铺代表交接?”

一次收购巨量产业,工作量太大,因此在商业发达的东京城,已经发展出了商会一类的组织,进行统一的谈判。

大家回:“约定七日后——哎,这大清明节的,好多人都回家扫墓了,官署还放假。再提前不得了。”

乾隆十分满意:“这一趟辛苦大家了。咱们这几日虽然花钱如流水,但迟早都会加倍回本。咱们还是要小心行事。城里的眼线不要撤,别让眼尖的看出破绽。”

几个人得意地吃吃而笑。

“嘿嘿,到时候东京城的百姓们再想这么热闹,可就要看咱们脸色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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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吹海侃过后,boss和他的狗腿们欢快地搓起了麻将。

希孟放下界尺,若有所思。

乾隆他们的钱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大概是闯入创作层的时候自带的。

从现有的情况来看,他们这一阵子趁着地价低迷,疯狂收购各种店铺。他粗略算了算,数量已经达到了东京城所有店铺的四分之一。

他前几天刚刚自学完《微观经济学》。记得里面有一个理论:

如果在一个自由的市场里,有四分之一的卖家能够形成联盟,压低进价抬高卖价,就足以排挤掉其他个体商户,形成大型垄断。

难怪乾隆说,“咱们这几日虽然花钱如流水,但迟早都会加倍回本。”

北宋时期,资本主义萌芽产生,《清明上河图》里描绘的就是发达而自由的商业活动。

如果这些百花齐放的商业店铺都被一个贪得无厌的富商垄断了,那么他就可以哄抬价格、操纵市场,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势必大幅降低。

《清明上河图》的热闹景象自然不复存在。

这,就是乾隆在创作层里搞的大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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