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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撞击硬生生将结界轰出一道裂痕,尘埃落地时,天地间有一瞬间的寂静。
掌门呕出血,一步步提着剑走出来,不远处的地上,黑色人影不知死活。
“竟是还有一口气。”剑尖划过脸庞,混合着脏乱血渍的脸颊噙血,掌门低头,笑了,“也好。”
他提起人的衣领,掐住脖子,“让你的师尊也看看她的好徒弟。”
南城眸子半瞌,手中握着沉渊没有脱手。
经脉却是脱力,已经没有了再举剑的力气。
他已经彻底成魔,黑色魔气四溢而出,无力收敛。
彻头彻尾的魔,南城吃力抬眸,灰蒙蒙的天。
师尊,会怎样看他?
……
“师尊,师弟出事了!”
彼时沈羡鱼正在软榻上小憩,江宴跑来的时候,甚至没有来得及整理衣服,任务中途收到消息就立刻赶回来了。
蓦地睁眼,沈羡鱼起身,随身玉牌闪着光,一行字凭空出现。
“门下弟子南城,不耻入魔,现已抓捕。”
这是澜沧宗的公告,现下怕是所有宗门中人都已知晓。
“南城入魔?”沈羡鱼狐疑,“怎么会这么突然?”
江宴低头,“徒儿不知。”
“任务中途时玉牌忽的发烫,徒儿取下便看到了这样的公告。”
一般只有宗门中有重大事情公式时,玉牌才会发烫。
沈羡鱼万万没想到,这一天会落到男主身上。
【系统,怎么回事?】
系统也在调动数据,【宿主,男主确实已经入魔。】
它接着道,【位面剧情仍未加载全部,不能知晓男主入魔的原因。】
沉吟片刻,沈羡鱼当机立断。
“我们去天牢。”
“是,师尊。”
天牢
阴暗潮湿的角落,甚至有未知的腥臭味,不止一个人被关在这里,受尽折磨。
这里是澜沧宗关押犯罪弟子的地方,基本进来的都有进无出。
沈羡鱼带着江宴一路赶到天牢时,南城被条条锁链禁锢,动弹不得,身上的衣服变成了黑色,血液浸染下颜色更深。
他一个人被关在隔间中,整个地界说成血流成河也不为过。低垂着头颅,凌乱墨发披散而下,遮住了一张脸,生死不知。
如果不是系统没有说任务失败,如今这样一个人,气息微弱到探查不出。
“南城。”
沈羡鱼心底紧绷,轻唤出声,这样的状况下,她甚至没敢高出一点点的声音。
没有回应。
这是完全失去了意识?
沈羡鱼伸手,光芒流转间传输向昏迷的人。
半晌,沙哑的嗓音寡凉响起,“师尊……”
南城抬头,黑沉的眸子直勾勾锁住沈羡鱼。
“你……”
那样的目光,仿若穷途末路的赌徒,毫无生机的空洞攫取人的心神,沈羡鱼忽感头皮发麻,“怎么会入魔?”
南城抬着的头慢慢垂下,南城一言未发,空气凝固般冷寂。
时间久到沈羡鱼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哑然生涩的声音淡淡反问,“如果我说,这不由我呢?”
身世不由他,血脉不由他,甚至命运也不由他,唯一由他的只是,他顺从了这条路。
一条路走到黑。
唇瓣张张合合,沈羡鱼忽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脚步声打破一室寂静,犹豫的眼眸瞬间冷冽,沈羡鱼退后几步。
“灵木。”
掌门从黑暗的转角处走近,雪色衣袍在黑暗光线中染了暗色,身后跟着的是澜沧宗的众多元老和真人。
沈羡鱼垂下眸子,“掌门。”
浑浊的眼神扫过她,掌门负手而立,声音威严,“你门下的弟子入魔,该当如何。”
“削去灵根,逐出宗门,生死不论。”沈羡鱼面无表情地,一字一顿念出宗门的门规。
“师尊……”身后江宴微微攥住她的衣袖,沈羡鱼有一瞬间的恍然,旋即冷淡开口,“弟子自当严加处理。”
那一堆人中不知是谁出声,“几百年前的大战中,魔族湮灭,如今出现在我们宗门,必有阴谋。”
“对,入魔之人必须绞杀。”
“此子绝不可留。”
起哄声越来越多,甚至越来越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沈羡鱼冷眼旁观,掌门也没有说任何话阻止或赞同。
目光落在她身上,肆无忌惮打量神色,“灵木,你以为如何?”
掌门的话在一众嘈杂中惊出一片波澜,声音逐渐消失,所有的目光都聚在沈羡鱼一个人身上。
指尖握紧,她以为如何?
沈羡鱼心底冷笑,语气淡漠道,“他是我门下的弟子,自是由我来处理。”
“灵木真人可莫要偏袒徒弟为好。”
“孽徒犯错,我自当严惩,难道众位信不过灵木不成?”沈羡鱼冷哼,“何况,自他入魔起,便再不是我的弟子。”
她挥袖,声音更冷了几分,“我眼中容不得沙子,想要亲手处置孽徒,不过分吧。”
问话的那人一噎,没再开口,玉修真人远远看着沈羡鱼面无表情的脸,静默无声。
掌门倒是笑了,盯着她,“灵木这般为大局着想,着实不易。”
他挪步返回,冰冷的目光最后扫了眼生死不知的南城,扯动唇角,“莫要辜负宗门对你的信任。”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跟着的人眼见着掌门走了,踌躇片刻全数消失。
天牢中有宗门上下齐力设下的多重阵法,哪怕是沈羡鱼叛离宗门,也决计不可能救得出南城。
稳中捉鳖罢了,根本逃不掉。
正是有这样的自信,他们无所顾忌。
沈羡鱼冷眼看着那些人的离开,久久未动。
江宴扯动她的袖子才将她唤醒。
“师尊,要杀我?”
南城没有抬头,声音平静地问。
“杀了你,我都嫌脏了我的手。”沈羡鱼漠然道,往日懒散的眸子只有冰冷无边。
她不确定,这牢里会不会有别余的眼线盯着这里,面对南城,心只能一冷再冷。
她说,“我恶心魔。”
垂着的瞳眸失了焦距,南城唇角却是勾起弧度,“恶心啊……可是师尊,若是死在你手里,徒儿是愿意的。”
沈羡鱼狠狠一怔,这样诡橘的语气,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个阴郁至极的八岁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