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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爹爹三个娃(全+番外)第7部分阅读

我家二儿子不是傻瓜,立即死命地闭上眼睛不看,摸索着向院门走去。

“咦,齐齐你回来了,不生气了吗?”我惊喜地叫道。

席愿一听就睁开了眼睛,结果齐齐当然不在,福伯挡在前面,将一块木牌直伸到他眼前,牌上是我家户主手写的四个大字:“如我亲临。”

福伯威风凛凛道:“大爷的话你也敢不听?”

席愿顿时象泄了气的皮球。我在一旁笑的嘴都裂了,想以前我不听话时福伯老拿这块牌子管我,没想到居然也有用来管席愿的一天,真是大快人心啊!!

拖着百般不愿意的二儿子回房,以最快速度打造出一个齐妈放掉,我心情大好,戴上帽纱,准备在福伯的陪同下到前厅去看席炎在做什么。

过了月亮门,刚转了个弯,吃惊地看见小儿子象被追急了的兔子一样逃奔过来,一头扎进我的怀里。

“怎么啦?别怕,有爹在呢,谁敢碰你!”我紧紧搂住。

小纪追过来,根本没把我这个保护者放在眼里,劈手从我怀里揪出席天,恶狠狠道:“你跑什么?这碗药是我千辛万苦研究出来的,放了不下百味的珍贵药材,对人体只有好处没坏处的,白送给你吃,你竟敢不吃?”

“不吃不吃……”席天的头摇的象拨浪鼓,以我此生见过他所表现出的最大勇气对抗着小纪的恶霸,“我就是不吃!”

“你再说一遍!”小纪暴跳如雷。

“不吃不吃不吃不吃不吃不吃不吃不吃不吃!”小天勇敢地连说了十遍。(再数数,呃,不对,是九遍……)

“给我灌!”小纪命令捧着药碗站在他后面的卓飞文。

卓飞文苦笑道:“人家不愿意吃,你就算了……”

“不愿吃也得吃,你快灌!”

“篱儿,你看这孩子被逼得多可怜啊,我帮他喝这碗药算了……”

“你现在已经高得象个拴马桩子了,还想再长?进门总弯腰不怕累啊?”

我挑了挑眉,这才明白,原来小纪在灌那个“增高乐”的药,忙道:“我还不够高,我帮小天喝!”

小纪白了我一眼,“席太爷,你老骨头老筋的,再吃也没办法比席炎更高了,给你喝没成就感,我就要这只矮冬瓜喝!”

“我已经不是矮冬瓜了,我比同岁数的男孩子高多了!”席天愤怒地为自己辩护。

“那还不是我增高乐的功劳!你快乖乖给我喝了!”

“不要!”

小纪双眉一竖,正要发作,福伯上前摆摆手安抚住他,用慈祥的表情和温和的口气问小天:“三爷,你吃第一剂时不是很乖的嘛,为什么不要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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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一呆,小纪道:“你怎么知道的?…呃,不……我是说你怎么会认为有人要利用你害楼京淮?”

“那天晚上爹爹说的啊,他比了比我个子后说‘如果再这样长下去楼京淮就危险了’,我再笨也听得懂这句话的,我不要京淮哥有危险,所以我不要再长高了!”

我摸摸小儿子的头,“小天,爹爹记得你小时候一直很盼望将来能够长得跟大哥二哥一样高,难道现在为了楼京淮,你要放弃这个愿望吗?”

席天想了想,毅然道:“为了京淮哥,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感动地抱住小儿子:“小天,你真是好孩子……”

小纪哼了一声,“什么好孩子,分明是个傻孩子,这世上的事情,哪里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小天,我来问你,如果有一天你爹爹和京淮哥同时掉下山谷而你只能救一个的话,你救谁?”

席天笑了起来:“小纪你乱说,爹爹才不敢掉下山谷呢,他有一次从假山上摔下来大哥就罚他三个月不许吃甜食,要真的掉下山谷的话,大哥一定会罚他三年不许吃的。”

小纪踉跄一步:“笨!我是说,如果发生意外事故,比如坏人来了,把爹爹和楼京淮全都推下山谷你怎么办?”

“你还是乱说,大哥才不会让坏人把爹爹推下山谷呢,他会先把坏人打跑的!”

“……这样说吧,假如坏人很多,大哥来不及打,爹爹和楼京淮都被推下山谷了,你救谁?”

“那还有二哥呢?二哥跑到哪里去了?”

“假如二哥也不在……”

“那还有福伯。”

“福伯也不在。”

“你真的是在乱说,如果大哥二哥都不在爹爹身边的话,福伯肯定在的!”席天斩钉截铁地道。

“>_<………”

“而且为什么坏人会单单只推爹爹和京淮哥不推我呢?万一他们先把我推下山谷怎么办?还有啊,小纪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救一个人起来呢?我倒觉得,如果人已经掉下山谷了,我又不会飞,很可能一个也救不起来,如果我有办法救起来一个人,说不定就可以两个人都救起来。再说了,京淮哥武功这么好,他为什么不跟坏人打,而要乖乖地被人家推下去呢?更奇怪的是……”

“>_<………好了好了,你别说了,算我没问……”

我躲在一边偷笑,想不到从来没输过的红牌店小二,竟被小天弄得一点办法也没有,我的儿子真是个个都了不起。

“这个药……怎么办?”卓飞文小心翼翼地问。

“先收着,等会儿给齐齐吃!”

“为什么要给齐齐吃?小愿又没骂过你是人妖……”

小纪揉了揉拳头道:“他更过分!那天吃烧烤因为好吃所以吃得太撑,第二天早上起来胃不舒服吐了两口,被他看见了,居然问我‘是不是怀孕了’!”

我和福伯一齐将脸侧向一边,拼命忍了半天也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席炎刚好大踏步走过来,问道:“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小天赶紧向大哥报告:“在说小纪是不是怀孕了。”

小纪气得飞起一脚踢向小天,福伯赶紧手忙脚乱地将那个笨宝宝拉开。

席炎摇头道:“你们真是太无聊了,都回房去准备准备,在这里也耽搁得够久了,明天就起程出发吧。”

“小纪……”卓飞文听到“出发”两个字,脸色一变;轻轻叫道。

“你什么都别说,我要跟席家一起走。”小纪低声道。

“这个我明白,你们是要去定康对吧?等到了定康请你等我一阵子,我在这里还有件事必须要办,等我办完了就会去那里找你的。”

“随便你。”小纪作出不在意的样子甩手转身,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开。

席天乖乖地奉户主之命回房去,福伯不知何时又消失了,席炎扶着我的手肘缓缓走上回廊。

“那个元敏世子,来说什么?”

“还不是为了他父王暗杀小愿的事来解释和道歉的,说希望我原谅他。”

“你原谅么?”

“确认他并没有参与暗杀事件后,我根本就没记恨过他。”

“那孩子好象……有点喜欢你……,你知道吧?”

“知道。”

“你呢,你喜欢他么?”

“……喜欢……”

有点意外地停住脚步,看了席炎一眼,他脸上表情如常,只是淡淡地看着前方。不知为什么,我三十多年来一直云淡风轻的胸中涌上一丝滞闷的感觉,加快脚步回到自己房中。

“爹,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没有……”滞闷的感觉更甚,干脆抖开被子跳上床。这个善变的席炎,明明赛歌会想方设法让我答应他以后可以不叫我爹爹叫名字的,怎么见了一趟元敏世子,就又开始叫爹了呢?屋里明明没有外人的……

“爹,你困了?”

“不困。”

“那你上床干什么?”

“想躺一躺。”

“你坐起来,我讲今天上午的事情给你听。”

“不想听。”

“要不我陪你上街去走走?”

“不想去。”

“街上有很热闹的杂耍呢。”

“不想看。”

“还有本地特有的糯米糖酥……”

“不想……呃…”我无言地考虑了一会儿,翻身坐起,“好吃吗?”

席炎轻柔地笑了起来,将我拥进他的怀里:“陵,你别在意。对我来说,元敏只是很普通的一个朋友,他对我也一样,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很重要的好友,但根本没有超过这以上的情谊,比起他来,我绝对更看重小愿和小天,更不用说你了。陵,你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永远都是……”

胸中淡淡的郁闷感立即烟消云散,我感动地回抱着席炎,“小炎,我真的那么重要吗?”

“当然啊。”

“那……糯米糖酥我要吃两块……”

“不行!”

“你明明说过我很重要的!”

“这是两回事!”

“为什么我不可以在两回事上都很重要?”

“这是我决定的,你有意见吗?”

“>_<……小炎……”

午饭后我小睡了一会儿,起来听席天在窗前摇头摆脑地背书,福伯把楼京淮送我那只红色的鸟连笼子一起放在窗台上,我忙拿了块点心揉碎了喂它来啄食。

“这只八哥越来越漂亮了。”小天凑过来。

“傻孩子,这个不是八哥。”

“那这个是什么?”

“是朱鹭啊。”

“才不是呢,明明是八哥,我和京淮哥一起在鸟市买的。因为爹爹喜欢红色的鸟,可是我们找遍了也没找到红色的,所以京淮哥就买了只八哥回家染得红红的送给爹爹……”

“啊………”

“爹你以前见过朱鹭吗?”

“>_<……没有。”

福伯在一边插言道:“怪不得楼京淮送的明珠兰一直不开花,说不定是盆韭菜呢。”

“>_<……”

“才不是,”席天怒道,“那盆兰花可是真的,天气再暖一点它就可以开花了!”

“三爷……诸葛亮的《出师表》背好了吗?”

“背……背……背好了……”

“背来听听。”

“嗯……先帝…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爹,崩殂是什么意思?”

“就是死了。”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死了,而今天下…三…三分,益州疲弊,爹,疲弊是什么意思?”

“就是累了。”

“先帝死了,益州累了,真可怜。爹,益州是谁啊?”

“益州是个地方,在西南边。”

“地方?地方为什么会累?”

“是说那个地方的百姓都累了。”

“喔。……此……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这句我懂,就是说那年秋天是最危急的时候,对吧?”

“-_-……,小天,你还是别念了……”

“爹,我觉得这篇文章就只有一句话说的最对了!”

“哪句?”

“喏,就是这最后一句,‘临表涕零,不知所云’,我一直奇怪自己为什么一整篇读完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原来诸葛亮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我当然更不懂了!”

“>_<……”

席天放下书卷,跑到院子里玩水,我靠在窗台上默默无言地看着他,福伯拿一件披风给我披上,再把一个暖手炉塞进我怀里,道:“太爷,求你体恤老奴一下吧,我今天午饭吃得比较撑呢。”

我不懂他的意思,抬头傻看着他。

“看看你现在的脸吧,你实在不适合做出这种烦恼深沉的表情啊,老奴现在吃得太饱,一不小心会笑断肠子的。”

“>_<……”我嘟起嘴,“难道我就不可以有烦恼吗?”

“大爷喜欢你是好事啊,有什么可烦恼的?”

“咦?你知道?”

“谁不知道?”

“福伯……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应该是最了解我的……”

“什么叫从小一起长大?应该是我看着你长大!再说,要想了解你根本用不着一起长大那么麻烦,只要相处过两三天的,差不多也就可以了解你了。”

“福伯,虽然小愿一直说小炎现在对我的喜欢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既然我怎么也感觉不出这两种喜欢有什么不同,这是不是说明其实根本没什么不同啊?”

“你感觉?哼,以前太子殿下书房里的宣德古坛和大厨房灶台旁的咸菜坛子,你也感觉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可不幸的是那两只坛子之间的差别大着呢!”

“……说的也对……。福伯,你知不知道小炎以前的喜欢和现在的喜欢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啊?”

“知道。”

“你快告诉我。”

“是,老奴遵命。所谓前一种喜欢是对父亲的仰慕与尊敬,后一种是对爱人的疼宠与保护,你想想看,大爷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拼命想要保护你的?”

“好象是五岁吧?我记得那一次我弄坏了姐姐最心爱的古琴,吓得躲在柴房的稻草里,小炎为了保护我,就说那琴是他弄坏的,结果姐姐居然不信,把我们俩一起关黑屋子。”

“五岁………>_<……好象太早了点……。咱们换一种说法,作为孩子,总喜欢父亲能把他最想要的东西送给他,但作为爱人,却希望能把你想要的东西全送给你。你想想,大爷是从什么时候起一门心思想要送东西给你的?”

“……嗯……三岁吧?他错以为姐姐梳妆台上的胭脂膏是我很喜欢吃的红糖膏,就拿来送我,我怕如果不吃的话他会伤心,便把盒子倒空了假装全部吃掉,后来我发现这个盒子洗干净了用来装糖膏真的蛮好,就试着装了一盒。姐姐的丫环东找西找最后在我房间时找到这个胭脂盒,没告诉我就拿回去了,第二天姐姐往脸上一擦……”

“又是一起关黑屋子?”

“那次只有我被关……其实很冤枉啊,又不是我让她把糖浆擦在脸上招蚂蚁的……”

“三岁……更不象话了。 这样吧,你记不记得大爷是从什么时候起很讨厌除他以外的人对你做亲密的动作,比如亲脸啊,搂腰啊……”

“他一直都很讨厌,小的时候没办法,等他大一点了之后,连小愿和小天都是他尽可能亲自背和抱的。就是因为这样那两个孩子才只听他的话不听我的……”

“那大爷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愿意跟你一起睡的?”

“五年前吧,有一天晚上我睡的正香,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跳下床跑了,之后就很不愿意再跟我睡。福伯,你说会不会是因为那天晚上我踢他踢痛了?”

“>_<………,咱们先不说大爷,先说说你,你现在对大爷的喜欢是哪一种?”

“哪…哪一种?”我脑子顿时打结,“不、不太清楚,有没有备选答案?”

“唉,”福伯叹气,“我问你几个问题。大爷有没有亲过你的嘴?”

“有啊,小时候他念书,每背完一篇都会亲我一下。”

“长大了之后呢?”

“长大了……之后……好象没有……”

“如果大爷现在亲你的嘴,你会不会讨厌?”

“当然不会!他还是个小肉团的时候就抱在我手里了,怎么会讨厌?”

“那如果二爷现在亲你的嘴,你也可以接受吗?”

“小愿………不知道,他没亲过。”

“要是大爷娶亲,你会不会难过?”

“不会吧?我为什么要难过?”

“如果大爷娶亲后,大部分时间都拿去陪夫人,每天只是给你请请安,问问好,你愿不愿意?”

“小炎就是娶了夫人,也不会这样对我的。”

“不一定哦,只要大爷供养你吃穿不愁,做到晨昏定省,就算不再把你沉甸甸地放在心上,也没人会说他不孝顺的。”

“……”

“其实啊,这两种喜欢最大的不同就是………属于父亲的爱是抢不走的,而属于恋人的爱是随时可能被人抢跑的!”

“……不懂……”

“你想啊,以前大爷是把你当父亲一样爱的,这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对于大爷来说,只有生他的人或者养他的人才是父亲,就算你把他的一片孝心放在地上乱踩,他也没办法再找另一个人来当爹一样地爱;可现在却大大不同,大爷已经开始把你当恋人来爱了,恋人是不限定对象的,只要大爷看的顺眼,这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他的爱人,也就是说,有很多人有资格跟你抢,如果你不接受他的感情,大爷可以随时在其他人中间再挑一个出来当爱人,到时候你就只好乖乖地在他心里排第二位啦。”

“再、再挑一个?第、第二位?”我被绕得有点糊涂。

“对啊,比如原来在钦州城认识的那个兰心惠质的绣箴姑娘,还有吴尚书家的二千金,还有汤阴陈老爷的长孙小姐,或者今天上午来的那个元敏世子也行。太爷你不要大爷爱你的话,他就只好在这些人中间选一个来爱了。”

“会这样吗?小炎会爱别人胜过爱我么?”

“对。”

“绝对不行!我又没有不要他爱我,他可以爱啊!”

“可是当爱人和当爹不一样呢。”

“哪里不一样?我可以改!”

“当爱人要温顺听话……呃…你已经很听话了……当爱人可以撒娇……这个你也早就会了……当爱人要一心一意为他着想……这方面你好象做的也不差……”福伯瞪起眼睛看我,“你根本从来就不象一个当爹的,还改什么改?没啥好改的了,这样子就行了!”

“真的行了?”

“行了。剩下来就是大爷的事了,只要他想办法拐你上床,自然万事大吉。”

“上床?不用拐啊,我很喜欢跟小炎一起睡的。”

“我指的是……”福伯话没说完,小天水淋淋跑过来,一路打着喷嚏,我和福伯一边揪着一个耳朵把他提进屋子里换衣服,这个话题立时被抛在了脑后。

晚饭后席炎陪我在院子里散了一会步,因为风渐渐凉了,我们便一起回房上床。我把冰凉的脚贴在席炎的小腿上暖着,笑道:“福伯真有趣,他居然说你想带我上床还要用拐的,笑死我了。”

席炎瞟了我一眼,没有搭话,只是缠在我腰上的手臂加了点力气,把我整个人紧压在他身上,暖暖的很是舒服。

“小愿到现在还没回来,一定是齐齐闹脾气了。奇怪,那孩子不是最会哄人的吗?”

席炎还是不说话,把我的身体向上抱了抱,轻轻在脸上啄了一口,嘴唇贴着没起来,湿湿热热地滑动着,弄得我痒痒的,忍不住想笑。

“小炎,你说小纪是不是真的要跟我们一起走啊?卓飞文为什么不想办法留他?”我翻身趴在席炎的胸口,问道。

席炎将十指插进我的鬓角,捧定了我的脸,向下一拉,贴住我的唇瓣时轻时重的吸吮,我觉得心里一阵酸酸麻麻,不太好玩的样子,便用力推开他,有些不高兴地问道:“你怎么都不说话?”

他用严肃的表情看着我,眼睛里全是我看不懂的东西,看得我心里直发毛,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个位置,陷进床褥的深处,被小炎的身体包裹着。

“陵……”

“嗯。”

“什么时候……你才能成为我的人?”

“我已经是你的爹了啊,难道你的意思是说爹不是人?”

“陵……”

“嗯。”

“你真会煞风景。”

“哪有……”

席炎的头低了下来,盖着我的唇,碾转了一下,舌尖轻灵地伸了进来。我呵呵笑了起来。

“笑什么?”

“我想起你还没长牙的时候,每次我把肉块嚼碎了放在舌尖上伸出来,你都会扑过来叼走,快的象闪电一样,一看就知道有练武的潜质。”

“陵……”

“嗯。”

“当我在吻你的时候,拜托不要想我没牙时的情形好不好?”

“对不起。我不打岔了,你继续吻吧!”

“……”席炎轻叹一声,把我紧紧拥进怀里,“今天就这样吧,咱们慢慢来。”

“好。”我乖顺地答着,偎在席炎胸前闭上了眼睛。大约过了半刻钟,我实在忍不住又抬头问道:“你刚才说咱们慢慢来什么?”

席炎在喉间笑了笑,柔声道:“你就别操心了,以后自然会知道,睡吧。”

我确实有些困了,不一会儿就蜷在席炎怀中沉沉睡去。

酣然一觉后天色已明,眼睛尚未睁开,便听得席天在院子里和福伯清点行李的声音。

“一、二、三、四、五、六……六……这只数过了没有?好象没有……又好象数过的……重数吧……一、二、三、四、五……”

“三爷你别数了,你去看看爹爹醒了没有?”

席天应了一声噔噔噔跑进来,“爹,你起来了啊?我去端水。”

起身更衣擦过脸,牵了小儿子的手来到院中,福伯已经将所有行李绑扎牢靠。我四处看了看,问:“小愿呢?怎么不来帮忙?”

“回太爷的话,二爷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

“二爷在没找到齐少爷之前大概不会回来了,所以大爷吩咐不等二爷,咱们先走。”

“再等等小愿嘛,也许他很快就找到齐齐了呢。”

“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二爷他一直在外面找……”

“对啊……”

“可是齐少爷已经回来了。”

“齐齐已经回来了?他在哪里?”

“他一大早跑过来找到小纪下战书,说一定会把二爷从小纪手里抢过来。”

“小纪怎么说?”

“小纪说如果齐少爷肯把齐家老宅密室里收藏的那只千年首乌偷出来给他,他就跟二爷分手。”

“分手?他们根本就没在一起,分什么手?”

“这个你知道我知道很多人都知道,但是齐少爷不知道啊。”

“那么齐齐答应了?”

“答应了,还签了字据呢。”

“小纪的心真黑啊。”

“老奴也这么觉得。”

正说着,前院突然一阵吵嚷,似乎什么人闯了进来,福伯看了席天一眼,他立即飞奔回室内拿了纱帽给我戴上,然后三人一起来到前门处看个究竟。

席炎悠悠地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我,立即招手叫我到他身边去。

冲进来的原来是熟人,怒气腾腾当先的一位正是齐家的四少爷齐延,而满面焦急拖着他劝阻的黑胖子却是本城太守巫朝宗。

“是齐四公子啊,不知来此有何贵干?”席炎轻描淡写地问。

“我来找舍弟,他在哪儿?快叫他出来!”

“席某如今一介平民,令弟更不是席氏家奴,他喜欢去哪儿就去哪儿,几时轮得我叫他出来?”

“你少装蒜!”齐延气得脸发红,“我弟弟平时虽然顽皮,但一直都很正常,就是跟你们这群莫名其妙的人混在一起,才会如此变态,昨天我捉到他叫他回家,他竟然说喜欢上一个男人,在那个男人没喜欢上他之前绝不会回家,这话要是被我爹娘听见,岂不会气死二老?你家三弟的事我已知道,就算你自己不在乎自己弟弟跟一个男人在一起,我们齐家却是绝不允许的,你乘早死了这条心吧!”

“我死了这条心?关我什么事?”

“你还装?虽然小攸没有明说,但我知道他喜欢的那个男人一定是你!”

席炎不置可否地一笑,挑了挑眉,还没说话,齐齐已从侧门冲出来,大声道:“四哥,我昨天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了,你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爹娘面前我自会交待的!”

“我无理取闹?”齐四少爷气得跳脚,“大嫂快生产,二哥去了边关,三哥关在书房里念死书,我再不管管你,你真的要上天了!快跟我回家!”

“不回!”

“不回家也不许再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喜欢男人很变态你知不知道?”

“变态怎么啦,我就是变态,你要怎样?”

小天扯扯我的衣袖,扁着嘴小声问我:“爹,喜欢男人真的变态吗?”

“也不一定,”我想了想,“有些是,有些不是,比如当年有个人喜欢你大哥的亲生父亲,喜欢到要杀掉所有他重视的人,这就有点变态了。象楼京淮喜欢你,或者是卓飞文喜欢小纪,都是很认真的一份感情,一点儿也不变态。”

小天点点头,松了一口气。院子里齐齐和他四哥已经追追跑跑了好几圈,席炎拖了把椅子出来让我坐着看。

正热闹着,福伯突然道:“咦,齐妈回来了?”

我们抬头一看,席愿……呃不……齐妈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来,一看到齐齐,呆了呆,立时冲上前去一把捉住他的肩膀,边摇边怒道:“你跑到哪里去了?到处找也看不到人,你不知道这样会让人担心吗?你不知道你四哥正在到处抓你吗?”

席炎咳了一声,有些哭笑不得地提醒:“齐四公子就在这儿呢,你没看见吗?”

齐妈一抬头,这才看见又气又跑直喘粗气的齐延,忙把齐齐护在臂间。

“这个老妈子是谁?”齐延颤着声音问。

齐齐转了转眼珠子,突然挤下两颗眼泪,道:“四哥,我实话跟你招了吧。其实我也不是不喜欢女人,这个齐妈,就是我所爱的女人。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明明那么爱齐妈,却又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我现在真的很矛盾,不知是该选择那个男人,还是选择齐妈。四哥,既然你坚决不许我跟一个男人在一起,是不是说明你支持我选择齐妈呢?你知道,我最终还是会听从你的意见的,你现在就明确的告诉我,是选男人好呢,还是选齐妈好?”

面对如此高难度的问题,齐延鼓着眼睛看看负手而立的席炎,再看看和齐齐相偎在一起的那个身材高大、头发花白的老妈子,一口气没提上来,当场晕倒。

“可怜的孩子……”我赶紧命福伯端了碗水来,亲自连喷数口将受不住这份刺激的齐四少爷喷醒,可他一睁开眼,就一副恨不得再晕过去的表情。

“四哥,大哥二哥三哥都不管我的,既然你要管我,就要负责到底,快把你的意见告诉我嘛。”齐齐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逼问上前。

齐延跌跌撞撞爬起来,结结巴巴地道:“我也不要管你了,你五哥多半也懒得插手,你自己当心老六吧……”

提到齐家老六,齐齐的脸色一变,尖声道:“六哥也来了?”

齐延没有回答,垂头丧气地离开,巫朝宗连忙跟上。

席愿皱眉问:“你害怕你六哥?”

齐齐点点头:“我六哥聪明得吓人,想做什么事从来没有失败过,如果他真想拆散咱们,那……”

正说着,后院突然传来小纪的一声惊呼:“来人哪―――!”

要说小纪这个人,脾气又坏性子又傲,当年在雪地里捡到他,明明伤重得快要断气,也没听他呻吟一声说一句软话,大家在扬州相处了好几年,在任何情况下也未曾见过他有过惊慌失措的时候,此时听得他语调惊恐,声音颤抖,不知发生了何事,席炎与席愿已当先飞身赶去,我与福伯小天齐齐稍慢一步来到后院,只见院中滩滩血迹,从台阶上一直滴到屋内。进门一看,小纪正用清水为床上躺的人洗净伤口包扎,席炎的手掌贴在伤者胸口,正在发功护他的心脉。

“是卓飞文吗?”我轻声问。

席愿点点头。

“什么伤?”

“氤氲掌……”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福伯伸手扶住我,“太爷别担心,大爷这些年一直在研究如何祛除此掌寒力,卓飞文又没有被直接打中,也许不会和您一样武功尽废的。”

席愿也走过来道:“福伯说的对。大哥刚刚也跟小纪说了,如果卓飞文本身体质够强的话,可以完全恢复的。”

我点点头,走到床前。那孩子双目紧闭,面色如纸。

席炎缓缓将手收回,我用衣袖拭去他额前渗出的细汗,小纪仍低着头,两粒水印在纱布上浸开。

“他居然真的去刺杀严康……,为了仇恨,让所爱的人伤心,值得吗?”我叹息。

卓飞文的眼睫轻轻动了动,口中逸出浅浅的呻吟。小纪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半晌后,他睁开了眼睛。

“篱儿……”卓飞文努力振作着精神,“对不起……,别担心,我不会死……”

小纪咬着牙道:“谁担心你?昨儿我还和你在一起,你一句都没提今天要刺杀严康的事,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卓飞文大急,想要支起身子解释,被席炎按住。

“篱儿,你明知在我心里你总是最重的,何苦说这话噎我?”

“我最重?”小纪发起脾气来,“为了给你一个小师叔报仇,你可以舍下我去博命,这也算是我最重?”

“你师父也真是的,”我也指责道,“他把你的命当成是什么?教你武功却是为了培养你复仇,你到底是他徒弟还是他的工具啊?你连那个小师叔的面都没见过呢!”

“不……不关我师父的事……”卓飞文脸色又白了几分,“为小师叔报仇,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而已……更主要的……是为我自己报仇……”

“你自己?”

“我其实……并不是卓家的亲生子,我爹娘只是燕京城郊一家小农庄的庄主,严康看上我家祖传的一处园子,想要夺来建别院养伤,因为我爹不卖,他就派人杀了我全家十几口人,还放火烧尸,我娘拼死将我和双胞哥哥藏进地窖才逃过一劫。卓家本代的当家人数年前曾路过我家农庄借宿一晚,与我爹长夜竟谈,彼此都感觉倾盖如故,之后便常有来往。我家被灭门后第二日,他恰好来访,救得我兄弟二人,认作义子,收养回卓家。虽然我一直记得这笔血海深仇,但因为严康武功盖世,权倾天下,心里很明白自己报仇无望。后来机缘巧合,我拜了与严康武功齐名的叶玄生为师,每日勤学苦练,自以为略有小成,便冒险去刺杀过一次严康,谁知连他的身也未近,便被他手下所伤,还中了魔教至煞之毒……”卓飞文说到这里,凝目看着小纪,“那便是你救我那一次,是我最初认识你……在你的身边做丑丑的日子,幸福得让我几乎忘记了仇恨。可是后来你失踪,我出谷寻你,正遇到闻讯到处找我的师父,他那时才告诉我有关小师叔的事。我们商议了很久,知道根本无法在京城严康的地盘上刺杀他,唯有诱他来江南,才能设下陷阱,一击而中……”

“可是这仍然很危险,就算来了江南,严康仍然是严康,一个闪失,便有性命之忧啊!”我摇着头道。

“失去了篱儿,我本就了无生趣,只有杀严康这个念头,仍象火一样燃烧着。没想到的是,来到苏州,居然会遇见篱儿……”卓飞文握住小纪的手,“知道你心里仍然有我,我不知有多开心。但严康已经来了,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想到爹娘临死的惨状,想起师父每每提起小师叔时的悲伤,何况我和师父精心设计下的陷阱,成功的机率极大,我实在不能够在这个时候放弃……篱儿,中了严康的氤氲掌后,我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死,不能离开你,我要见你,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小纪仍是生气,但看卓飞文虚弱的样子,心中又不忍,板着脸瞪了他一眼,不说话,却也没把被握着的手挣出。

我忙从旁劝道:“现在人没事就是万幸了,小纪你也别怪他了,有时候人脑子里总有一根筋转不过来的。卓公子啊,既然失手了,就别再想了,可别为了杀严康再搭一条命进去……”

卓飞文斜了我一眼:“谁说我失手了?”

“啊?你都被打成这样了……”

“但我总算杀了严康。”

我顿时呆住,席炎眉尖一跳,沉声道:“你真的已经杀了严康?”

“杀了。”

当朝国师被刺可不是小事,我还没回过神,席炎已经吩咐席愿:“去把外面的血迹都打扫干净。”

席愿应了一声刚站起来,不知何时消失的福伯推门进来,道:“血迹都已经抹去了,现在外面正在大搜捕,好象已经知道是卓公子下的手,很快就会搜到这里,得想办法躲一躲才是。”

“不可能啊,我自问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谁这么厉害竟会这么快查出是我?”卓飞文吃惊不小。

“先别说这个了,客栈里一没密道二没暗室,要往哪里躲?”齐齐小声道。

“既然没地方躲,就不躲,他们要抓的是卓飞文,只要卓飞文不在这里就行了。”席炎看了我一眼,从容地道。

我笑眯眯地打量着卓飞文,点了点头,“我们已经有了个老妈子,正缺一个伶俐漂亮的梅香丫头呢。”

在等着搜捕的官兵上门的一长段时间里,席炎一直沉着脸不说话,为免不小心惹到他,我带着小天躲得远远的。

席炎恨严康,远胜过恨京城皇位上的那个人,只是因为我激烈反对,他才没有去杀严康为我报仇。如今被他念念在心的伤我之仇,竟被一个没什么交往的师侄给报了,也难怪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官兵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来到福临客栈,除了本城的衙役公差外,更多的是京里随严康同来的禁军。

“巫大人,你好忙哦,今天就见了你两次,快进来坐一会儿,喝口茶吧。”我热情无比地招呼着。

巫朝宗表情僵硬地呵呵笑了两声,怯生生地向旁边瞄了一眼。

他的身边,负手站立着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俊朗挺拔的面容,似笑非笑的表情,一袭素色长衫,腰间系一根青色丝绦,悬着一块玉璧,此外别无饰物,可周身上下却贵气逼人。

席炎安然地迎了上去。

我得意地清了清嗓子。不是吹的,这个年轻人虽然生得如此招摇,但我家小炎跟他比起来,也半点不逊色呢。

“这位就是当年那位震动京城的少年状元,大名鼎鼎的席大人吧?在下齐峰,真是久仰了。”

年轻人哈哈道。

“原来是齐六少爷。席某如今一介草民,六少爷客气了。”

“哪里,我一直听敏儿说席兄你是人中龙凤,今日得见,实属三生有幸。”齐峰脸上挂笑,口中客气,但眼眸里却藏着冷锐的敌视,冷冰冰无半丝笑意。

“那是敏世子抬爱。”席炎毫不在意对方尖针似的目光,侧转身向我的方向一抬手,“这是家父。”

齐峰转过头来,向我身旁的福伯垂首为礼,道:“老太爷真是鹤发童颜,精神燮烁,早听得敏儿说老太爷驻颜有术,神采非凡,果然一点不错,看起来才象是五十出头的样子呢。”

福伯原本就是五十出头,听了这话当然不见得高兴到哪里去,哼也不哼一声,反倒是我殷勤地陪笑道:“过奖、过奖了……”

“老太爷今年高寿啊? ”

“不敢当,虚度三十七春秋。”我咬文嚼字地道。

饶是齐六少爷英才盖世,此时也不禁呆了呆,看看我,再看看福伯,半晌没有说话。

围住客栈的官兵群突然起了一阵骚动,我们抬头一看,北定世子元敏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两颊一片潮红。

“是敏儿啊,怎么跑的这么急?”齐峰脸上仍是浅浅的微笑,伸手扶住元敏。

元敏见席炎安好无恙地站着,松了一口气,转向齐峰问道:“你带着兵……到这里做什么?我不是已经跟你讲的很清楚了吗?席炎只是我的朋友,你不要故意找他的麻烦。”他虽然板着脸,但可能因为天性温良,语气依然十分的和缓。

“你还不知道吧?严国师今天遇刺,我来此是搜捕刺客,不是特意前来拜访席兄的。再说既然你已经很清楚地告诉过我,席兄是你的好友,我怎敢随意得罪?”齐峰淡淡地解释了两句,眼尾瞟了瞟席炎。

元敏看来是个性子绵软的孩子,立时无话可说,涨红着脸站着。

“据我所知,席兄一家在赛歌会时就坐在刺客卓飞文的棚子里,可见交情不错啊。”

“是,我早就认识卓飞文,虽无深交,但相处的还挺愉快。”

“敏儿常夸席兄为人有情有义,既然你与卓飞文是朋友,他今有难,你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吧?”

“席某幼承父训,做人自有自己的原则,卓飞文既然落难,若是前来投奔席某,自然不会拒之门外,可惜事发仓猝,席某根本未得他的半点音讯。”

“哦?”齐峰挑了挑眉,“敢问屋内何人?”

“舍弟席天,几个朋友和两个下人。”

“可方便在下进去查看一二?”

“齐六爷请便。”

席炎揽着我侧开身子,齐峰推门进去。席天正伏案练字,听见门响,抬起头。

齐齐站在屋中央,垂着头道:“六哥。”

齐峰哼了一声,“四哥叫你回去,怎么不理?”

“家里好无聊,我在外面还没玩够嘛。”

齐峰没再管齐齐,眼光逐一地从小纪、齐妈、和带着病态美的侍女身上扫过,脸上表情一直未变,也看不出他是否已起了疑心。

巫朝宗可能觉得气氛有些凝重,笑着走到席天身旁道:“小少爷在画画啊?画的是什么,一团毛线?”

席天认真地回答:“我在练字,这是诸葛亮的诸,你不认识这个字吗?那我来教你写吧。”

“不、不用了……”

“没关系,您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我也有很多字不认识的,慢慢学就好了,这个诸字很好学的,我只学了两天就会写了。”

“真的不、不用了……”

静默了一小会儿,齐峰突然道了声“打扰”,转身走出室外。

“六少爷还有别的话要问么?”席炎仍是神色淡定。

“没什么了。不过现在非常时期,我留两个人在外面监视贵府一家,席兄可介意?”

他这样明摆着说要监视,反叫人不好说什么,席炎点点头道:“可以理解,不过我们原本预定今日离开苏州,不知现在还能走吗?”

“我没什么权力和资格阻挡你的行程,只要让我的人远远跟着就行了。”齐峰体态潇洒地一转身,对元敏道:“我要走了,你怎么样?”

元敏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席炎,低声道:“我……我跟你一起走……”

齐峰的唇角绽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伸出一只手来挽住元敏,两人一起离开,官兵也随后呼拉拉地撤走。

“人家都说小纪很酷,我今天才知道,跟这个齐六少爷比起来,小纪简直就象个坏脾气的小孩。”我夸奖道。

坏脾气小孩瞪了我一眼,我立即安抚道:“但是你比他长得漂亮得多啊。”

“其实北定王爷何苦急吼吼要来杀我,有这个齐六少爷帮忙撑腰,元敏想当皇储还不容易?”席愿撇着嘴道。

“帮忙?他不捣乱就算好了。”

“小炎你为什么这么说?”

“齐峰根本不想让元敏承继皇位。”

“啊?”

“他独占欲极强,对元敏的执着心又太深,只恨不能将元敏放到只有自己能见到的地方,当然更加不肯与天下人分享他。”

“大哥,这样危险的人把你当成情敌,你岂不是麻烦多多?”

“元敏是个多情多义的人,他虽然喜欢我,而且因为小愿之死对我深怀负疚之情,但还没有把我放到比青梅竹马的齐峰更重要的位置上。齐六少爷是聪明人,尽管仍有几分嫉意,却很清楚我并非他的障碍与对手,他自有更加值得关注的人。”

“啊?还有更加……看不出元敏这孩子蛮花心的嘛,是谁啊?”我好奇地问。

“我还有事出去一趟,今天就暂不起程了,元敏的事你们问福伯吧。”

“你出去什么事啊?我可以一起去吗?”

“小事情,你在屋里乖乖的,我带糖酥回来给你吃。”

“好。”

席炎俯下身来,在我颊边轻轻一吻,转身离去。

一屋子人看着我,我不自在地揉揉脸,干笑道,“这孩子真是的,这么大了还爱撒娇……”

“爹爹刚才又没有擦脸,大哥为什么要亲……”席天刚问了半句,被席愿一个爆栗敲得闭嘴。

见屋子里的人都坏笑着看我,脸皮再厚也撑不住,我忙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福伯福伯,你那个元敏的事,小炎说问你,快讲给我们听啦。

“是,太爷。北定世子元敏,23岁,男(>_<………)性行温良,心地良善,与其父大为不同。他曾与同宗表妹殊凡郡主指腹为婚,定下盟约。两人虽无深交,感情不深,但以元敏的性格来看,齐六少爷若想让他毁约不娶,多半不会成功。”

“有未婚妻?”齐齐跳了起来,“我六哥是从不会认输放弃的人,那个郡主恐怕危险了。”

“也不一定,”坏脾气小纪道,“按元敏那种性格,齐峰要是敢因此对殊凡郡主有所不利的话,两人绝对会翻脸的。”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六哥是个多么可怕的人!”

“他有多可怕?会吐火还是会挖洞?看你就知道他会怎么样了,不过嘴皮子伶俐一些而已。”小纪撇撇嘴。

“你………你无知!我告诉你吧,我六哥他*÷%$#±%*x*………”

足足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齐齐才停下对他六哥的描述喘一口气:“好渴!”

“桌上有茶,自己去喝。”小纪淡淡道。

齐齐抓起茶碗一仰而尽,咂咂嘴,疑惑地道:“这个什么茶,味道怪怪的……”

“那个不是茶,是小纪一直逼我喝的增高乐。”席天细声细气地道。

“你这笨宝宝怎么不早说!”席愿气得直跳,恶狠狠地瞪着小纪。

“瞪我干什么?桌上明明有两个茶碗,谁让他自己运气不好端着那个碗了?再说了,那药除了增高外,还对身体有很多好处呢,既然喝了就要珍惜,两个时辰内最好不要喝水,免得冲淡了药汁影响吸收效果……”

他话音未落,小愿就端起另一个茶碗直递到齐齐的嘴边,“快点喝,把那碗药给我冲淡,最好一点也不要吸收!”

齐齐未不及多说一个字,就硬生生又被灌了一碗下去。

小纪抿着嘴轻轻一笑。

“这碗茶的味道……怎么跟刚才那碗一模一样……”齐齐用舌尖舔舔嘴唇。

“因为这碗也是那个增高乐啊。”席天再次细声细气地道,“一剂的份量很多的,一个茶碗根本装不下,我看见小纪分别倒进两个碗里的。”

“你这笨宝……”席愿气得无力。

“第二碗更不关我的事了,是你自己灌给齐齐喝的。”小纪一面给笑得伤口直痛的卓飞文擦汗,一面悠悠道,“其实只喝半剂是没用的,这下好了,终于全喝下去了。”

我可怜的二儿子素日也是百伶百俐的,此时竟被气得只有喘气的份儿,齐齐却不在意,柔声劝慰他:“我长高一点有什么打紧?我一定不会欺负你的……别生气了喔……我会对你好的……”

席愿一把拖住他,“去,去乖乖地吐掉!”

“不要!我最怕吐东西了!”齐齐手脚乱挣,小纪扑上去帮忙,三人扭打成一团。

“篱儿比以前,实在是开朗了好多。”卓飞文坐在床上感概,“他能遇到你们,真是幸运。”

“可我们遇到小纪,真是不幸。”福伯喃喃道。

混战最终以席愿的惨败告终,原因是齐齐逃功精妙捉不住,小纪不会武功不能真的打他,运动一番也只起到了促进药力发散的作用而已。

席炎一直到晚饭后才赶回来,如约带了糖酥回来,可惜只有一块。我不相信他进一趟店铺居然真的只买一块,所以当晚乘他睡着后四处翻找,把他的衣服口袋都翻遍了,没找到糖酥,倒翻出一张素色丝帕,带着淡淡的幽香,帕角绣了小小一对鸳鸯。

我小心翼翼把丝帕放回原位,轻手轻脚又爬回被窝中躺着,心里觉得闷闷的,一个人接一个人地分析猜测这丝帕是谁送的,居然让席炎这么重视,猜着猜着就睡着了。

感觉上睡了没一小会儿就被人摇醒,睁开惺松双眼,席炎圈着我的身体正不满地瞪着我。

“怎么了?”我吓了一跳,“我、我又犯什么家规了?”

“你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小炎怒气冲冲地吼我。

我莫名其妙地眨一下眼睛。最近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古怪了,我身体不好睡不着时他明明急得喷火,怎么现在我很快就入睡他也要生气?这年头果然爹爹是最难当的,左右不是。

“小炎,如果你醒了睡不着爹爹可以陪你聊天的。”我讨好地说。

席炎理也不理我的好心,沉着声音道:“你就没什么话想问我的?”

我顿时一阵心虚,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

“提醒你一下,跟你刚才东翻西找的行为有关的……”

“你都看见了?……呃不,我没有东翻西找,我只是想帮你整理一下,太乱了……”

席炎回头看了一眼被我整理得满屋都是的东西,用眼尾扫着我:“你整理的时候,没看见什么?”

“没有!”我断然否认,“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陵……”

“嗯?”

“其实你可以问我的……”

“什么?”

“关于那个东西,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的。你有这个权利,我也有回答和解释的义务。”

“真的?”

“真的。”

“那我真的问了?”

“问吧。”

“可是我问这么多,你会不会生气?”

“当然不会,你介意就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果然还是席炎最疼我啊。

“那我就问了。就是……呃……那个……你到底把糖酥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后半句话因为看见席炎气得铁青的脸后乖乖吞了回去。什么嘛,他明明说过不生气的……

“谁叫你问这个的?!!!”席炎怒冲冲地吼我。

我吓得一抖,扁了扁嘴缩着脖子,“不……不是问这个……那…那是问什么?”

“那块丝帕!你就不想问问我那块丝帕是谁送给我的?我又为什么要小心地收起来?”

“我觉得这个用不着问你啊……”我睡着以前就打定了主意,明天一早就去问福伯,他一定知道的,何必冒风险去问小炎呢?

“用不着?你就一点也不在意?”席炎捉着我的双肩,神情黯然,我顿时万分心疼,为了让他开心一点,忙连不迭地道:“我问我问,那个丝帕是谁送你的?”

席炎无言地看了我一会,突然一放手转身背对着我躺下,冷冷道:“何必这样勉强?睡吧。”

“小炎……你刚刚说会回答我的嘛……”

“我现在又不想告诉你了。”

这孩子怎么这样任性啊?谁教的?都是姐姐不好……

“小炎………”

软语叫他,摇他的肩膀,不理我。席炎虽然素日管我管得严厉,但却很少真的跟我生气,所以每次他真的生气时我都很惶恐,尤其在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的时候。

“小炎……”我再摇摇,眼泪掉下来一颗,落在席炎耳边的枕头上,真浪费,赶紧把头再凑过去一点,第二颗眼泪准确地掉在了席炎脸上,接着第三颗、第四颗、第五颗………

到第九颗的时候,席炎终于忍不住翻身坐了起来,叹了口气,默然看着我。

“小炎……”我扑进他怀里,揪着他衣襟擦眼晴。快点心软!快点心软!

席炎垂着的两只手臂慢慢抬起来,圈住我的身体,渐渐用力。耳边听到他喃喃道:“你啊……真是输给你啦……”

“只要你不生气了,我一定会很乖的,少吃甜食,多吃饭……”我开出豪华条件安抚他, 席炎虽已是户主,但毕竟还是我的孩子,有时候也要当爹的哄一哄他的。

席炎嘴角微微挑了挑,“你以为……只要乖乖吃饭,我就开心满足了吗?”

“你还要怎样就说嘛,只要你开心,要什么爹都依你的。”

“如果我要你呢?”

“要我什么?”

“要你的人,要你完全属于我。”

“完……完全?”我有些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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