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日子,那么纯粹美好,他们青涩贫穷单薄,但他们却拥有快乐和坚强。那时候的她只要望见他一眼,就会满心的幸福。但风不管怎样地吹,那些日子都已然覆盖在大雪之下。
在医院看到林川的时候,才知道那个打电话的人撒了谎。林川是当场致命,到医院的时候直接送进了太平间,阴凉的房间里是一格一格抽屉样的东西,白炽灯光发出气若游丝的声响,听得姜希心惊肉跳。她浑身都在颤抖,手在颤,唇在颤,紧张得想要呕吐。
正中的位置是一张铁床,白色床单下隆起一个人形。有人把盖在脸部的床单揭开来,那是林川,他一脸平和,没有一丝的血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姜希微颤着手,扶着林川的肩膀,轻声地说:“林川,别玩了,快起来!你这样我真的会生气呢!你快醒来好不好,我还没有告诉你我怀孕了,是你的宝宝!我们还有一个星期就结婚了,你怎么可以抛下我,怎么可以抛下宝宝?”
林川静默不语。
“林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你不要这样惩罚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一切都来得及!宝宝,我们有宝宝了!”姜希撕心裂肺地哭喊,“林川,我求你了!别这样好不好!你快醒来,你快醒来呀!”
她疯狂地摇晃着林川,可他就是不肯搭理她——这是他对她的惩罚吗?
“林川,林川……”撕心裂肺的喊声把冰凉的空气给震碎,不,是整个世界都碎掉了,像玻璃一样,带着粉身碎骨的决裂!不,这不是林川的命运,他才二十五岁!他是一个盛年的男子!他有很多的理想抱负野心……再也没有实现的可能!亲爱的林川,一路陪伴着她成长的林川,永远地留在了那个黑暗的世界里。
有人在拉她,让她节哀,让她保重。可所有的话语都安慰不了她,她扶着长椅缓缓地蹲下去,在极大的痛苦里昏厥了过去,她如坠深渊,呼喊不出。
再次醒来的时候,痛苦立刻涌上心头,就像城池一样,一座一座地倒塌,那种无望那种悲凉把她的心都砸碎了,怎么会这样?如果知道会这样,她死都会拦住林川不让他出去。
“孩子,你现在有身孕,身体重要。”姜致远怜惜地说,“这都是命呀!谁都逃不掉。”
姜希撕心裂肺地喊了声,“爸,是我害死了林川!”
“那是意外,是车祸!”
她拼命地摇头,眼泪横飞:“是我,爸,我是凶手!我竟然害死了林川!”
“别去追究了……那已没有意义了!”姜致远长叹一声,“唉,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姜希失声痛哭,是呀,林川再也活不过来了。今生今世,她再没有办法去弥补她所犯下的滔天大错,再也没有办法去赎罪。
林川的葬礼姜希以妻子的身份操办,众人都惋惜不已,他们原本快要结婚了,却把这场婚礼变成了葬礼,那么有前途的一个人竟然英年早逝,人生的际遇真是难以预测,大起大落之中只能辛苦跋涉。虽然姜致远一再要求姜希要好好休息,可她却始终不吃不喝地跪在灵堂。满屋的百合和白玫瑰,在芬芳四溢里,却充溢着满满的悲伤,看着相框里林川的笑容,她心如刀绞。
diana穿着一身黑裙出现,立在林川的面前她缓缓摘下自己的眼镜,她望着他凄然笑了笑,不是鞠躬,而是低下头吻了吻他的照片。薛群丽忍不住想要上前阻止,姜希拉住她的手,“薛姨,由着她,她是林川的好友。”
警察对交通事故做出的结论是林川酒后驾车,闯红灯的时候与正常行驶的货车撞在了一起。姜致远没有让她看车祸现场的照片,但她也能想到那种惨烈……林川的葬礼只是通知了他的父亲,回来的也只有他一人,林国安没有告诉妻子这件事。已经失去一个儿子的妻子再也没有办法忍受失去另一个儿子了。
diana离开的时候,姜希追了出去,起身的时候膝盖发麻差点儿摔倒,薛群丽扶住了她。
“是你吗?”姜希含泪问她,“车祸跟你有关吗?”
diana深深地望着她:“他已经死了。”她的眼里没有一滴泪,却是绝望而无声的悲恸。
姜希颓然地垂下眼。窗外是阴雨连绵,好像要把一切都淹没掉,姜希的心也被淹没掉了,短短数日而已,她的生活完全被颠覆掉。
“小希,不要太伤心了,生死有命!”林国安叹息地说,“如果你愿意生下林川的孩子,我们会感激你,但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也会理解,毕竟你还年轻,还要嫁人。”
“爸!”姜希潸然泪下,对林国安说,“爸,对不起!都是我,都是我害了林川!”
“别说傻话!”姜致远想要阻止,揽住女儿肩膀,“那是意外。”
“那天晚上我跟林川吵架了!”姜希痛苦地闭上眼睛,“如果不是我跟他吵架,他不会半夜里出去,他从来不会喝醉!”姜希哭得说不出话来,她自责,懊恼,悔恨……她应该知道他有危险的,可为什么没有阻止呢?这么多年林川一直在照顾着她,可她为他做了些什么?她真是凉薄无情的女人,不配林川这样待她。
姜致远嗫嚅了一下,林国安拍着腿蹲下去嚎啕大哭,“小希,不怪你!是命,这都是命呀!”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要找到当年的自己,告诉自己不要靠近林川,不要把他拽到你的人生里来!她醒着的时候,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里都是他们的过往,被欺凌的时候林川把她挡在身后,他总是说,小希,遇到这种事要记得站在我身后哦!他们一起在冷饮店打工的那些日子,那么纯粹美好,他们青涩贫穷单薄,但他们却拥有快乐和坚强。那时候的她只要望见他一眼,就会满心的幸福,就会觉得心安和踏实,每天最快乐最值得期盼的就是和林川一起。但风不管怎样地吹,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那些年少的青春已经不再,那些简单的快乐已经不在……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严澎接到严彤的电话时,正在图书馆里忙着查资料,他现在在帮导师做一些事,尽量把时间排得满满的,让自己累得筋疲力尽了倒头就能入睡。他的身边一直不乏喜欢他的女人,金发碧眼的外国妞儿总是又大胆又豪放,但他却只是淡淡地拒绝,说已经有了女友。旁人只当是miss夏,因为他身边唯一的女性就只有她,严澎也没有否认,这样会省去不少麻烦事。
他跟陈绍可曾经在纽约碰见过一次,他是来参加一个行业峰会,而严澎是去做一次学术交流,两个人痛饮了一场,说起高中时的种种依然激昂不已。那时候他们都是无所畏惧的少年,有着提剑走江湖的侠勇,现在想来真是幼稚可笑。严澎没有想到的是那么花心滥情的陈绍可竟然在大学毕业半年就立刻闪婚,对方是他公司的女上司,比他大了五岁。看上去男方稍有优势,但没有安全感的人却是他,迅速求婚迅速结婚,生怕她改变了主意,只想要用一枚戒指套牢了她。陈绍可感慨地说,严澎,我现在终于理解你的死缠不休了!真的是喜欢一个人是没得选的!
严澎把一瓶黑啤对准嘴一口干掉,末了,由衷地说,“你比我幸运,珍惜吧!”陈绍可从头到尾知道他对姜希的感情,以前总是冷嘲热讽,打击不断,觉得他的眼光“独特”,直到自己爱上了,才发现爱情这种事是最最身不由己的。
那晚他们在夜风里疯狂地把啤酒瓶朝巨大的广告牌摔过去,然后在警察追来的时候抱头鼠窜,他们一路狂奔,就好像回到年少时的肆无忌惮。那个夜晚,他也比任何时候都思念姜希,旧事被重温了一遍,翻出来依然撞击着他的心脏。
“哥,交女朋友了吗?”严彤打来电话问得很莫名其妙。
“管好你自己的事,别瞎操心。”严澎一边飞速地做笔记,一边把话筒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
“到底有没有吗?”
严澎为了打发她,胡乱应付,“嗯。”
“有女朋友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很忙,没事就挂了。”
“她的未婚夫死了。”
严澎一怔,手机从肩膀处滑到地上,他手忙脚乱地去捡,抓住紧贴在耳边,“说清楚,谁?谁死了?”
“妈不让我告诉你……但我想你应该知道。”
“少废话!”他几乎是吼了出来。
“是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她那个很帅的未婚夫出车祸死掉了!报纸上有很大的新闻……喂,喂,喂……”严彤发现不管她怎么喊,她哥都不再回答了。她朝客厅里看了一眼,那里坐着正在翻报纸的母亲,她吐了吐舌头,知道如果母亲晓得她打了这通电话一定会怒骂她一顿。当然,看到哥的反应她就知道母亲说得很对,只要一遇到那个女孩的事,哥的人生就会打结。他会变得疯狂,变得不可理喻,变得莫名其妙。
严澎一边开车一边打开手提,在百度里搜索新闻。原来严彤说的是真的,该死,他怎么现在才知道呢?夏小千跟林川和姜希那么好,应该知道消息,但竟然瞒得滴水不漏。他握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姜希,姜希现在怎样?他一直以为他们在六月已经举行了婚礼,夏小千也提过他们的婚礼,还说起他们度蜜月的事,靠,他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夏小千全都在骗他!
他回到公寓,抓起护照就往机场赶,他全然忘记自己发过一千次一万次的誓言,再也不去管她,再也不会去找她,再也不准自己与她联系。她就算真的被林川抛弃那也是她活该!但他没有想到,林川竟然以这样的方式抛下了她。
他把护照拍在机场柜台上,让他们订最早一班到北京的飞机。两个小时候他已经在飞往国内的飞机上了。看到窗外浓浓的云层,他的心在默默地说,小希,我回来了。
到了北京他马不停蹄地转机飞回武汉,而刚下飞机就接到了叶薇亚的电话,她已经知道他回国了,“谁跟你说的?”
“妈,我是回来看看您的!”
“少废话!约翰教授说你暂停了那边的工作和学业,你疯掉了?”
“妈,我信号不好,听不清……”他把手机拿远,然后关掉。他知道他的自作主张会让父母生气,但现在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只想知道她好不好。
林川的葬礼过后姜希搬回了建二小区的旧房子,处理林川遗产的事她交给了律师打理,她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林川的父母。林国安黯然地说,人都没了,拿那么多钱来干什么?小希,林川的公寓就留给你吧,当个念想。姜致远本来也说搬走,林国安劝阻了他们,林川虽然被公司罢免职务,但他还持有一部分相当可观的股票,每年的分红已是一大笔,再加上他的存款、基金、债券、房产等亦是非常庞大的数字,足够他们二老衣食无忧。
在整理林川遗物的时候,姜希才知道这么多年林川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自己的弟弟林沐,他通过私家侦探找,通过报社和电台找……那是林川的心结,也是他的遗愿,姜希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那些资料,决定为了林川继续找下去。
林川的手机,在他出事后警察还给了姜希,她握了很久却没有勇气打开,如果那时候他的手机开机,她一定会求着他回来,那是不是会不一样?但“如果”永远都只是一个虚拟词,所发生的一切都已经是事实,再也没有办法挽回。
她第一次打开了林川的手机,他的信箱里很干净,一条短讯都没有,而在通话记录里,姜希赫然发现林川最后一个拨出的电话是打给夏小千的。通话时间是二十四分钟,然后三个小时后林川遭遇了车祸。
为什么是打给夏小千?他们说了些什么?跟严澎有关吗?自从林川出事后夏小千并没打过电话回来,她知道她一定得到消息了,可她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林川?他们三个一起长大,那么要好,林川的最后一程夏小千却表现得无动于衷。她有那么多想要问夏小千的问题,却在摁出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放弃了。问什么呢?小千不回来,自有她的苦衷。
她的妊娠反应很强烈,每日总是呕吐,又因为过度的悲伤有早产的迹象,医生吩咐必须在家卧床休息,又开了一大堆的安胎药。薛群丽尽心地照顾着她,只是有时候也会不由得说:“小希,你还年轻,以后要嫁人,带着个孩子……唉,我们本不应该说这些,毕竟林川对我们不薄,但是也得为你的将来想想,现在月份还早……”
“薛姨,我想清楚了,我要留下这个孩子。”姜希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知道这也是父亲的意思,他们都是为她好,但这是林川的孩子,她要留下他的血脉。
听到敲门声,薛群丽笑着说:“肯定是苏扬来了。”果然,进来的人是苏扬,提着一堆保健品和水果。
“真是难为你常常来看我们小希,来就是了,还带这么多东西。”薛群丽热情地把苏扬迎进来,又冲屋里说,“小希,苏扬来看你了。”
苏扬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薛群丽,而她一边接东西一边说:“苏扬,就在这里吃饭吧,阿姨去买菜,别走哦!”
薛群丽的热情姜希自然明白深意。自从林川出事后苏扬帮了很多的忙,帮忙处理车祸,帮忙葬礼,也联络了很多同学和朋友。陶健和许子安都来了,陶健给林川上香鞠躬,并无半点对往事的介怀,死者为大,那些恩怨是非也都散去了。陶健现在在一家公司做操盘手,他对姜希说,家里破产后他才开始奋发图强,发现其实破产并不全是坏事,至少他和父母的关系比以前融洽很多,自己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副混世子的模样。让姜希没有想到的是,张兴东也从深圳回来了,他是从新闻里知道林川出了车祸,立刻赶来参加葬礼。守夜的晚上,他和姜希聊起在冷饮店的那些日子,他说他还记得他们三个人在冷饮店有多热闹,林川一站在那里,就像醒目的招牌,总是引得一群女孩蜂拥上来买冷饮。夏小千就拿着苍蝇拍扑来扑去,一张脸上全是阳光的金灿,还有姜希,她最恬静沉默,低眉敛眼的时候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那些美好的时光呀,怎么会戛然而止?
姜希给苏扬倒了一杯水,坐到他的对面。苏扬也是那种话语不多的男子,内敛成熟,和林川有几分相似,这么多年他和姜希并无太多交集,而现在姜希对他常常来探视颇有些尴尬。
“今天天气不错,要出去走走吗?”苏扬殷切地问。
姜希抬眼望向窗外,果然阳光明媚,天空澈清,迟疑了一下,“好呀。”
下台阶的时候,她没太注意小石子,一个踉跄身体摇晃了一下,苏扬及时扶住了她。她低低道了声谢,苏扬这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她。两人找着话题聊天,尽量避免提到林川,只是气氛总是会陷入沉默之中,他们都察觉这样的聊天有些辛苦。
两个人折回的时候,在楼下姜希突然被一大团阴影笼罩住,扬起头来,面前的人竟然是严澎,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她如霜打一样呆住,一股痛楚逼近心脏。
严澎深深地望着她,又是许久不见,原本以为她正新婚燕尔,没想到再见却是憔悴不堪,一身素衣,手臂上的黑纱刺人眼睛。
“还好吗?”严澎问道。
姜希抿了抿唇,只是默默地与他擦身而过。
“小希!”他在她身后不解地问,“难道我们之间连个朋友也不如?”
苏扬看着姜希越来越虚弱的脸,挡在严澎的面前:“没看出来吗?她不想见你,你还是走吧!”
“你是哪根葱?”严澎愤怒地盯着他,这个男人一脸的保护欲真欠扁!凭什么他可以在姜希的身边,凭什么要由他来保护她?
“我是苏扬,小希的朋友。”
“这里没你的事!”严澎隐忍着说,“你走开,我跟小希有话要说。”
“她不想跟你说话!”
姜希直直朝前,把那两个男人都扔在身后。严澎想要追上去,苏扬抬起手臂拦住,“她怀孕了,现在身体状况不好。”
严澎猛然呆住,她怀孕了!她怀了林川的孩子!他从地球的那端赶回来,自以为她会需要他的安慰,但原来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安慰她的人。他从来就不重要!自始至终。他遇到她真是人生里最大的悲剧,一直在追,一直在追,然后发现自己其实还在原点。
“我知道你是夏小千的男朋友,既然你是她的男朋友,就请你不要来打扰小希!她的生活需要平静。”苏扬静静地说。
“平静?”严澎自嘲地笑笑,“你就是她所谓的‘平静’吗?”
苏扬转身离开,不再和他纠缠。而严澎抬起手来朝墙上狠狠砸了几拳,在皮肉的疼痛里感觉到一种兵败如山倒的悲哀。
隔天,夏小千亦千里迢迢从美国回来。一见到姜希就抱着她哭了起来,“对不起,我现在才回来!因为一直不愿意面对这件事,总想要把最悲伤的时刻错过!小希,对不起,在那个时候没有陪在你的身边。”
“林川知道你回来,会高兴的。”事情已经过去数日,但姜希只要想到林川,就忍不住落泪,严澎的回来对她是一种新的煎熬。她知道他很无辜,但她却把这种恨意强加给了他!如果不是他一再来打扰她的生活,她和林川会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她的心不会动,她的感情不会变,她依然是那个崇拜着林川、深深爱恋着他的人……她这一辈子再也没有资格得到爱情了。从林川死的那刻起,她和严澎再无可能。
“小千,我能问你那天晚上林川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吗?”
夏小千怔了一下:“是林川去世的那晚?”
“嗯。”
“小希,过去的就过去了,别再问了。”
姜希的眼泪汹涌了上来:“是我害死林川的。那天晚上他和我吵架了,然后生气走出了家门,我应该拦住他的,他的脚伤还没有好,根本不能开车。”
夏小千叹了口气:“林川那么爱你,他不会怪你的!”
是呀,林川那么爱她,可到最后竟然是她害死了林川!这是她最痛苦,最无法面对的事情。
“我想去看看林川。”夏小千吸了吸鼻翼,“我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却没有想到缘分竟然这么短,这么少。小希,你也别太难过了,林川在天之灵一定希望你过得幸福。”
薛群丽回来看到姜希在哭,心里有些埋怨夏小千,“伤心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活着的人总要继续往前走,以后也别提了!小希,你得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总这样哭对孩子不好!”
“你怀孕了?”夏小千又惊又喜,“是林川的孩子?”
“说的什么话?”薛群丽扫她一眼,“我们家小希就林川一个男朋友。”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小千自知失言,握住姜希的手,“太好了,这真的太好了!”
薛群丽不同意姜希再去林川的坟墓前,“去了伤心,小希,别去了。”
“薛姨,您放心,我没事!”这些日子薛姨对她的照顾,也让她们亲近了不少。
她们到的时候,没想到严澎已经在那里了,他为林川点了三支烟,坐在那里自言自语,“以前我总是盼着你抛弃小希,没想到你竟然做得这么绝!以前我总是很讨厌你,想要抓住你的漏洞和把柄,但其实你就是你,不管你是怎样一个人,小希的心里都只有你!”
他好像从来没有认真地跟林川讲过话,从一开始他就出现在姜希的身边,这让严澎对他有着深深的敌意。
夏小千微微清了清喉咙:“严澎,你怎么来了?”
严澎这才看到站在他身后的两人,深深凝视着姜希,“真的,我倒宁愿林川活着,我不希望最后跟你在一起的人不是他,也不是我,而是别人!”
“就算没有林川,也不可能是你!”夏小千冷冷地望着他,严澎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严澎面沉如水地到家,严彤一见他就凑过来,两眼生辉地问:“哥,你去找她了?她是不是为你千里迢迢回来安慰她而感动得稀里哗啦?”
严澎瞪她一眼。
叶薇亚把杯子朝桌上重重一顿:“我给你订机票了!必须马上回去上课!”
“说了我不回!”
叶薇亚不管不顾地抓起沙发垫子就朝严澎砸了过去:“你有点儿出息没?为了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样!”
“妈,”严澎一边躲闪一边讨饶,“妈,我都多大了,你还要实行家庭暴力!”
严彤抓起旁边父亲的高尔夫球杆递给母亲,“妈,那垫子太软打不疼,换这个试试!”
“严彤,你个小人!”严澎气急败坏地左跳右闪,狼狈不堪,“妈,您真下得了手呀!我可是您唯一的儿子呀!”
叶薇亚接过严彤递来的球杆,瞪她一眼,装腔作势地朝严澎打下去,这一次他故意没有躲,正中头部,虽然力道不大,但他还是夸张地大喊一声,然后抱着头哎哟哎哟地蹲下去。
叶薇亚一看,只当自己下手真重了,立刻丢下球杆把儿子的头抱住翻来覆去地看,“伤到哪儿了?唉,臭小子!你怎么不躲呀!”
一旁的严彤撇撇嘴:“妈,您不是在哥回来前就想好要狠狠收拾他一顿,逼他回去的吗?”
叶薇亚被女儿一激,收起疼惜的表情,严肃地说:“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擅自离开让约翰教授很生气?他一直器重你也在重点培养你,你怎么能丢下那些工作和学业就跑了回来呢?听话,一个男人最重要的还是前途。”
“我现在不能回去。”严澎的声音带着些嗡嗡的声响,“如果我这个时候不在她身边,她会成为别人的!”他在心里问自己,回来的目的真的只是安慰她吗?当然不是,他的心里除了有些难过也有一些庆幸……不管是乘虚而入也好,是趁火打劫也罢,他都要追到她!可是没有想到,她的身边竟然这么快就有了别人!那个男人他依稀有印象,大三那年暑假回来是他开车来接的他们,那时候他还曾替小希辩解过,“她比很多女孩都好”。想来这个人对小希的心思也不是一朝一夕了。他真的不明白,他就独独看上了一个姜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跟他争?她有什么好呢?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儿子,你真是,你真是中邪了!”叶薇亚气得半天挤出这么句话。
“哥,就算你在她身边,你能保证她就是你的?”严彤在一旁煽风点火地说:“我看未必呀!”
“严彤!”
真话伤人,严澎气急得抓起抱枕朝严彤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