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出院门，苏明华便迫不及待的要开口，却被明薇给拦住了。

“姐姐留神，脚下滑。”苏明薇搀住苏明华的身子，低声道：“我说着，姐姐听便好，莫要回头。”

姐妹二人慢慢走着，从后面看起来，两人极为亲密，看不出任何不妥。

“咱们身后有条小尾巴，这里僻静，说的话只怕会尽数落入有心人耳中。不若咱们去院子后面的假山下，山上有水流声能遮掩一二。”

雁回一路尾随，一直跟到假山下时，旁边都是怪石嶙峋，除了自己呆的花园里还有灌木丛。若是出去，便是一览无遗，定会暴露。

她急的抓耳挠腮，却又只能看见两女的动作，偏生耳中只有水流的哗哗声，什么也听不见。

怪石嶙峋假山下，水流阵阵自山上飞泻而下，不时有水点溅在苏明华的身上。本是三月天，还有些微凉，可她这会儿却是胸中犹如燃了一团热火，心急如焚，一使劲，拽住苏明薇的手。急切道：“好妹妹，快告诉我，你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

“大姐，还请平和些，莫要让人看出了不妥。”苏明薇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睛却向着雁回藏身处瞟了眼。

苏明华这才想起来，她们身后一直跟着的小尾巴。忙收了脸上的急切，收回手，恢复惯有的常态：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莫非，真的想嫁给表哥？”

“明薇虽然自幼养在深闺，没有大姐学识多，见识广。可心里也是想嫁一个能疼我，知我，懂我，怜我的夫君。”

她想起了前世，还是李知薇的她，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在遇见了许熠后，才会一头钻入那个甜蜜的陷阱，并且，一朝入梦，终身难醒。

今生她对****已经心生怖意，甚至对男人都产生了抗拒，这样的话，也就是说来安慰苏明华这样陷入情网迷了双眼的人罢了。

“表哥虽好，可却不是明薇的良人。姐姐与他已经是情愫暗生，心心相印。明薇若是应承，便是夺姐姐所爱，对姐姐不忠。”

“好妹妹，我果真没有看错你。”苏明华大喜过望，一把攥住她的手：“有你这句话，我便安心了。”

苏明薇抬起脸，看着她那张光彩夺目的脸。说实话，若是苏李氏真的能如她所愿，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苏明华，李尚义。都是皆大欢喜。

可苏李氏那样的心性，培养了十几年的心血，怎么会轻言放弃。

她不愿意赔上自己的终生幸福，同样，她也不能得罪苏李氏。要知道，她现在算是树大招风，唯一的靠山便是苏李氏。若是她都倒戈相向，只怕自己的下场更惨。

“只是，若是不应祖母，明薇便是不孝。”

苏明华听完，瞬间愣在了那里。

半响，她才抬起头，看着苏明薇：“那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明薇愚钝。”苏明薇微微的福了福身子：“既想对祖母尽孝，又想对姐姐尽忠。只是苦于无奈，苦于思索，始终不得其解，若真难两全..”

说道这里，她顿住了。

“若真不能两全，你又当如何？”苏明华的声音已经不复刚刚的欢喜，渐渐冰冷起来。

“若难两全。”苏明薇慢慢的抬起头，波澜不惊的眸子看着苏明华，缓缓开口：“两害相较取其轻。”

“哈，哈哈。”苏明华冷笑，抬起眼帘，头一次用审量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个妹妹。她一直觉得柔弱无害，并无见识的妹妹。

“很好，好一个两害相较取其轻。”苏明华不由的拍手：“从前，竟是我小瞧你了。那么，若是祖母执意不改决定，事情再无回转的余地。我必是你割舍的那一个了？”

苏明薇没有说话，她知道苏明华肯定还有话要说。

果然，明华接着道：“好哇，你的算盘，打的倒是不错，遵义府是咱们外家。虽说家道不如从前，可是比起一般的高门大院，还是富庶不少。将来的婆母是母亲往日的手帕交，夫君又是表哥。你的日子，过的倒是比我们都要舒坦了。”

“明薇从未这么想过。”苏明薇见她已经有些痴狂了，干脆将话说明：“明知表兄心中已有大姐，漫说表兄是否看得上我。只是我也不愿嫁一个心中有别个女子的夫君。”

“好话倒是谁都会说。”苏明华冷笑：“我怎么知道你这边是不是哄我，那边是不是恨不能赶紧嫁出去呢。”

“明薇所言句句属真心，绝无哄骗。”

苏明华见她言辞真切，又一想这丫头跟自己一比，确实天壤之别，小家小气的，实在是拿不出手。表兄绝对看不上她，想来，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既然如此，你便去回了祖母，说你不愿意嫁。”

“大姐。”苏明薇不知该如何说了，明明是一个聪慧的女子，怎么遇到感情，就变得跟苏明颜那般草包一样。别人还未怎样，自己就先乱了阵脚。

“大姐自幼养在祖母膝下，对她老人家的性子，您应该比我更了解。说白了，我不过是你与表哥之间的牺牲品罢了。若她执意不肯，就算没有我，还有二姐，三姐。再不成，还有五妹，六妹。大姐您拦得了一时，也挡的了一世吗？”

一听说剩下那几个，苏明华便不禁揪心起来。

苏明真，苏明颜是断断不会被送入遵义府的，可是剩下二房的却不好说了。能与表兄结亲，某种程度也算是高攀了。二婶自然是一口应承的，到时候，她再去说，人家可不会将到口的肥肉给吐出来的。

这么一想，再看苏明薇，便觉得顺眼了许多。

“那依妹妹所言，应该怎么办？”

满心以为她会有主意，却不想苏明薇摇摇头：“除了让祖母改变心思，别无他法。”

“怎么会改变主意呢？她老人家下定决心的事情，谁也改不了的。”苏明华急的乱了方寸，不留神，脚下一滑，差点崴脚。

“留神。”苏明薇连忙扶住她，却见苏明华第一个动作却是下意识的护住了肚子。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前世曾经与许熠做了八年的夫妻，并且孕有一子。苏明华的这个动作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