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妈妈笑道:“绿珠姑娘来了。”
苏明薇目光一扫,看到了那名叫绿珠的丫鬟。样貌还算清秀,不过脸上的不屑与高高挑起的眉梢却破坏了文雅之色,平添几分凌厉泼辣之色:“这么小的事情都办不好,要你们什么用?若不是夫人细心要我在门外候着,还不知你们能闹出什么乱子来呢。若是坏了小姐的事,什么下场你们自己心中也要掂量掂量。”
领头婆子心中一凛,又陪着笑:“这不是四小姐执意不肯让老婆子们进去。”被绿珠瞪了一眼后,剩下的话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绿珠冷哼一声:“你冯妈妈素来的手段,合适怕一个养在深闺的姐儿了。恐怕是想拉一个垫背的怕有什么万一吧。”
见冯妈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副被戳中心思的样子,绿珠讥讽道:“我看冯妈妈也是越活越回去了,宁可得罪三小姐也要保个周全。就是不知道日后这位四小姐是否能保得您周全呢。”
绿珠的声音十分尖锐,在这安静的夜晚似一道锐器刮割一样,让人听了心里极不舒服。
冯妈妈这会儿才完全回过味来,这三小姐虽说是庶出,可是在府中比嫡出的大小姐还得宠。四小姐是个什么东西,说好听点是个小姐,说难听点过的连她们这些得脸的下人都不如。又一想得罪三小姐的后果,不禁在心中懊恼起来。
苏明薇心中一冷,见冯妈妈的样子,知道她被绿珠教唆的已经下了杀心了。
只是这时间太匆忙,夏暮根本就赶不上,她只能先拖延时间。
苏明薇拉下脸:“绿珠,你以下犯上就算了,还想挑唆别人与你同谋,真是其心可诛。”
绿珠闻言轻蔑一笑:“四小姐,您这话可犯不着跟我说。等您到了下面,阎王爷问起您,您好好跟他说吧。”说罢,沉着脸吩咐左右:“还愣着干嘛,等我动手吗?”
左右两边的婆子这才醒过神,但是她们只是跟冯妈妈来挑事,没想到关乎生死,毕竟是个相府的姐儿。都开始犹豫起来。
箭在弦上,是不得不发了。冯妈妈一咬牙:“动手,咱们是三小姐的人,有什么事自有三小姐给咱们担着。”
苏明薇心中着急,手中发潮。但面上还保持镇静:“你们这已经不是以下犯上了,是谋财害命。你们可知道后果?”
绿珠见冯妈妈几人又开始犹豫,也有些急了,单手一挥:“先把她的嘴给我堵起来。”
苏明薇见这一劫是如何也躲不过了,可能是事到临头,一颗慌乱的心此刻反而镇静下来。她觉得额前一片冰凉,这才知道刚刚紧张过度,竟沁出了一层冷汗。
她看了眼绿珠,语气平淡问道:“我只是好奇,若是父亲祖母问起,你们会如何回答我的死因。”
“这边不劳四小姐费心了。”绿珠得意洋洋的从怀里掏出一根周身通透的碧玉簪子:“相爷和老夫人只要知道四小姐是偷拿了曹夫人的簪子,被咱们发现后羞愧难当投荷塘自尽即可。家丑不可外传,顶多给年幼早夭的您办一场隆重的后事。”说道这里,绿珠狰狞一笑:“都是替主子办事,四小姐可别记恨我,您放心,我定会给您多送些买路钱。”
面对冯妈妈和一众婆子的逼近,苏明薇不在看绿珠,只是扫了一眼众人后将目光投在了冯妈妈身上。
冯妈妈被她这种凉薄的眼光看的心里直发毛,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十三的孩子能如此平静的面对死亡。不禁也后怕起来,嘴中直叨叨:“四小姐也听到绿珠姑娘说的了,咱都是替主子办事。还请四小姐走后莫要怪老婆子。冤有头债有主啊。”
说着,两边的婆子已经死死的拽住了苏明薇,将她往院子后面的荷塘边拽去。
就在这时,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住手,你们快住手。”
说话的正是夏暮,她急忙跑过来,将左右的婆子推开,一把抱住苏明薇,上下检查见除了腕子上有几处淤青之外并没有别的伤痕。不禁怒喝道:“你们这群猪油蒙了心的东西,小姐的身子也是你们能碰的?改明儿我回了老太太,看不将你们都撵了出去。”
苏明薇见单只孤影的夏暮,心中当下便是一沉。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丫头,一样的愚不可及。”见她是独自前来,绿珠一扬手:“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一块给我绑起来。”
冯妈妈领着两个婆子步步逼近,见事已至此,苏明薇闭上了眼睛,只能听天由命了。
苏明薇只觉得一只手恶狠狠的抓住了她的胳膊,她正要甩开,忽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我倒是不知道何时这后宅里轮到丫鬟当家了。欺凌弱小便罢了,居然敢对主子小姐动起歪心思。这样的恶奴,白白打死也不能算完。”
绿珠和冯妈妈一众人一听到这个声音便腿一软,跪了下去,齐齐道:“大小姐。”
来人正是苏家嫡女——苏明华。
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下是露出一圈烟水百花裙。乌黑的头发齐齐盘在脑后,用一根金丝八宝簪珠簪牢牢固定。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小巧的耳垂。淡淡柳眉与细长的凤眸因为沾染些许怒气而变得有些凌厉。一双手放在胸前银狐皮制成的皮桶子里。
这是苏明薇第一次见到苏明华——这个前世便曾听到过的名字。
京中有明珠,出自高门户,一珠暗自投,沾泥又浮尘,未觅得良人,泪湿香锦带。一珠出相府,待在闺中睹,相府高门户,常人岂能睹?
这前面的珠子指的是风华不再,香消玉殒的李知薇,而相府明珠,指的则是这位尚未及笄的苏明华。
不得不说苏明华的容貌真可算是国色芳华,加上气度非凡,身份尊贵,确实容易令人倾心。
相比苏明薇的复杂心思,苏明华倒是大方许多,瑶步上前,亲切道:“四妹妹可有伤到哪里?”
苏明薇摇摇头:“幸好姐姐来的及时。”
见苏明薇无恙,苏明华转过头来,恨道:“这帮下人们实在是太放肆了,堂堂一个相府的千金,居然被她们随意欺凌,今日定要好好制制她们。”
下面跪着以冯妈妈为首的婆子已经颤抖的不成样子了,身子瘫软在一边,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欺凌幼主,并涉及性命,送去官府直接就是死罪。便是眼下将她们活活打死,按律法,也不会有人过问。
相比一副惨淡的冯妈妈,绿珠到沉稳许多。
她昂着头,转了过去,丝毫不看跪在地上一脸狼狈的冯妈妈。放佛整个事件跟她没有一点关系,就像个旁观者一样。
她是三小姐的贴身大丫鬟,便是大小姐也不能随意处置,否则就是打了三小姐的脸。所以她虽然也跪上,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苏明薇慢慢的走到苏明华身边,一副娇弱的模样,轻声慢语道:“姐姐,错了。”
她看了为首的冯妈妈一眼,见她老泪纵横,心底生出一丝不屑,口上却道:“凌辱明薇的是绿珠,冯妈妈只是过来巡夜,见事不好,还上来劝阻几番。冯妈妈等是有功的,姐姐要处置的,只有绿珠一人才是。”
不仅是冯妈妈,就连夏暮都奇怪自家小姐为何要替冯妈妈洗脱罪名。刚刚她进来的时候明明看到这几个可恶的老婆子拉扯着小姐。
苏明华不知内情,疑惑了问了句:“妹妹此言当真?”
“自然。”苏明薇盈盈一拜:“明薇虽然年幼,可还不至于看不清谁是救我谁是害我。想起刚刚那一幕就害怕,若不是姐姐来的及时,眼下我已经…。”说着,便嘤嘤嘤的哭起来。
苏明华哪里会想到她这么大的孩子会说假话,看着她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反观刚刚绿珠的有恃无恐,也无非是仗着曹氏,心中顿时不快起来,脸上也是一片厉色:“绿珠你可知罪。”
绿珠没想到苏明薇居然将矛头直指自己,她心中暗道不好,若是大家都有罪,上面顶多将冯妈妈那些婆子们打杀一番。自己就算落些皮肉之苦,在苏明颜面前也是得了脸的,日后更被看重。若是矛头直指自己,就算是苏明颜,也不好为自己开脱。
干脆拼个鱼死网破得了。
心下一狠,绿珠辩道:“奴婢真的是冤枉死了,三小姐丢了一根簪子,恰巧就丢在四小姐的居所附近,便派奴婢四下里找找,顺便来问问四小姐。不料四小姐头上就带着簪子,还不承认,奴婢心一急,就拔下了簪子,与四小姐对峙起来。奴婢以下犯上,是奴婢的错。只是奴婢也实在是爱主心切啊!”
一席话说的是冠冕堂皇,而且将一盆子污水泼在了苏明薇的头上,自己要说,也只是个以下犯上,不过也是在苏明薇有错在先的前提下。
苏明华没想到绿珠能说话这么一番话来,她今日来的本意便是苏李氏的示意,将来这个妹妹准备是她的帮手,所以她才主动示好,让她承自己一个大人情,以后才会对自己卖命。没想到绿珠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要知道即便是在民间也十分看重妇容妇德,苏明薇这事就算不是真的,被有心人听了去,也是十分影响名节的。况且她来的时候还带了五个家丁,三个婆子。加上院子里现有的,十号几人,人言可畏。这事传出去指不定会成了什么样子,若真是污了名节,那这颗棋子也就算是费了。
事情一下子陷入僵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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