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显城将近两千公里,当初因为这个志愿,郁宝岩差点没被他爸打断腿。
可是那个年纪的小青年都带着八匹马拉不回的倔劲,郁茂经最终妥协,给予儿子足额的经济支援,还纡尊降贵联系了郁宁宁,希望她在千里之外照料郁宝岩。
只不过郁宁宁一听见他的声音,就把电话挂断了。
“嗯,不用帮忙的话,”郁宁宁心情不佳,字吐得慢吞吞的,中途还喝了口柠檬水,“你找我干什么?”
“这不是有阵子没见了。”郁宝岩坦率地笑着,毫不在意郁宁宁的态度,语带关切,“姐,你最近怎么样?没什么麻烦吧?”
“没有。”
“工作还顺心吗?”
说话间菜上来了,郁宁宁顺势抬了抬眼皮,打量了一眼他。
“还行吧,工作不就是克服困难产出价值的过程,”郁宁宁轻描淡写,“不会一帆风顺的。”
“那也有程度区分呗……”郁宝岩嘟哝了声,又说:“你是不是处境不太好,以前听叶子姐说你要升组长,这都半年过去了,你怎么……”
他的声音渐弱,被郁宁宁看得说不下去了。
郁宁宁身体前倾,直视着郁宝岩,淡声问:“你说什么?”
……他哪儿还敢说话。
姐弟间沉默片刻,郁宁宁倏地“呵”出一声,“真行。”
郁宝岩选择了niào遁。
一周前致飞和跃信谈判会上的细节,已经渐渐在公司内部流传开来。
包括盛仕那句“郁组长”。
别说不熟悉她的人,连同组里也有异样的目光。都说她为了得到致飞的项目私下接触对方产品经理,还将自己的身份抬高一截,谎称是策划组长。
她处境十分尴尬。
郁宁宁头颅微低,几捋发丝垂落颈前,更加衬得肌肤似雪。她动作缓慢地吃着饭,表情有些木。
她一向“怕事”,遇事能躲就躲,这还是第一次,真正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郁宝岩这壶提得真到位。
桌上的手机响了几声,打断了郁宁宁的思绪。
那是郁宝岩的手机。
两人座的桌面狭小,之前郁宝岩为了给菜腾位子,把手机放在靠近中间的地方。
所以现在,郁宁宁一眼就能看清,接连发来的短信息标着醒目的发件人,“致飞科技”。
郁宝岩好一阵子才回来,又拖拖拉拉地吃完饭,一点半,两人分开。
郁宁宁住处近,步行回去。
她住得是公司提供的公寓,上班有些距离,但好在交通便利,周围得便民点也不少。
三室一厅的套房如今只有两人住,她的室友就是沈艺卿。两个女人在公寓各自房门紧闭,勉qiáng相安无事。
最近就难说了,她的被迫出头招致不少人的白眼,严重怀疑沈艺卿快要按耐不住开煤气跟她同归于尽了。
郁宁宁踏进小区,又想起出门前忙着接郁宝岩的电话,忘记收自己的小电锅。
临近家门,她收到了白缙发来的信息。
【明天有时间吗?我想当面向你道歉。】
记录往前翻,还有不少类似的内容。
【是我告诉师兄的,这件事该我负责,我道歉。】
【我想过替你向庄总解释,但还是要先和你沟通一下才好。】
当然,还有微信好友申请。
郁宁宁一概不理,假装查无此人。
自从一周前“认识”,谈判时又卖了她一把,白缙就每天发信息来道歉。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她的号码——显得他多神通广大似的。
每天三条,分别在上午九点,下午两点,晚上六点半,准时准点,风雨无阻,大概是他上班做得第一件事。
所以现在,在过周末的郁宁宁有一种自己应该去上班的错觉。
郁宁宁收起手机,拿钥匙开门,先进厨房去收小电锅。
碗和盖子归位,再把连接线卷好。
郁宁宁动作一顿。
手上的这根连接线是断的,断口整齐,像是人为破坏的。
她四处查看一遍,又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些天蓝sè陶瓷碎片。
那是她早上用过的碗。
郁宁宁又来到客厅,看见留言板上新添了一行字,写得潦草又敷衍。
【碗碎了,抱歉哟。】
末尾的语气词将沈艺卿内心的自得展露无遗。
静默片刻,她眼眸现出几分奇异的光亮,大步走进厨房。
壁柜里的锅碗等物分列两侧,渭泾分明。
郁宁宁低哼一声,拿出沈艺卿那侧的一摞碗碟,猛地往对面墙上砸。
哗啦啦——
她摔得远,仍有几块碎瓷片飞溅过来,掉落在脚边。
这阵动静听